大雪纷飞之处,寒冷凄清,倒是年关将近,长安街道反到热闹起来,置办年货之人也未因雪天而未出门。
“父亲,叔父”。
“陀儿打扮得如此济楚,又时值大早,这是要去拜见何人”楚元王看着面前的英俊少年,放下手中筷子说道。
“时值年关,来京多月,未曾拜会京中旧友,趁此置办之机,总该去东宫走动走动,虽是储君之尊,但亦是幼时好友,许久未见,以朋友之故想来应无大碍”。
“嗯,理当如此”楚元王点点头,微笑而言,就在三人谈话之际,安平郡主缓缓而入,微微屈膝请安长辈,“月儿见过伯父,父王”。
“嗯,月儿不必多礼,快入座用早膳吧”宜城侯慈爱的说道。
安平郡主坐定,婢女为其盛了一碗白粥,安平用勺子轻轻搅动,“方才听到兄长说今日要去拜见皇兄,可有此事”。
赵陀闻言放下手中粥碗,“确是,儿时情义,理应拜会”。
“我也很久未见皇兄,既然兄长今日拜会,月儿也一同前往,可好”安平郡主看着赵陀,眉目示意道。
“好”。
宜城侯见此,不由大笑,转头对楚元王说道:“王爷,你看二人,如此场景,怕是我们有煞风景啊”!
“赵兄之言甚是”楚元王亦大笑道,放下碗筷,“赵兄,我们两个老人就不打搅年轻人了”。
宜城侯亦放下碗筷,起身看着两位小辈意味深长的说道:“赵兄,我们去书房奕棋吧,就不在这,啊”。
“好”,二人大笑离去,留下赵陀和安平郡主在默默的用着早膳。
早膳过后,赵陀命下人备好车马,准备前往东宫,赵陀虽是宜城侯世子,南越贵族,但因父辈情义指腹为婚,在这王府之中,下人们都把他当准姑爷对待,加之楚元王和宜城侯乃生死兄弟,军中战友,父辈情义深重,故宜城侯每每来京皆停歇于王府之中,两家早已亲如一家,而赵陀为人谦逊有礼,对下人亦多宽厚爱护,王府下人皆知姑爷仁爱,服侍皆极尽用心。
不多一会,下人回报车马已备好,赵陀抬眼看去,雪虽不大,但确寒冷,赵陀顺手拿一白色貂裘为安平郡主披上,自己则穿一黑色裘衣,穿戴整齐,赵陀拉起安平郡主的芊芊玉手便朝门外而去,出门之际顺手拿起角落里的那一把油纸伞,浅红色的伞,在雪下缓缓而行,伞中男女十指紧扣,如此雪天,却没能感受到寒冷,倒有种温暖让心身慢慢温热,散发出一种特殊的迷人的味道,忽远忽近,身后的脚印,一深一浅,两两相对,像那深情的眸子般对视,久看不厌,门外马车早已停立等待着主人的到来,如此雪天,一把纸伞,如若不是距离太短,安平郡主很想和自己的爱人慢慢走着,在那漫天飞舞的雪中,一次次一圈圈,就这样十指相扣,哪怕寒风吹丢了油伞,雪花飘落额头,一步一白头,也足够幻想着美好,就如此老去,简单平静,看到车马的瞬间,安平有些许失落,不过很快就平复了心情,想想日后,漫漫人生路,他都会在,不免有些得意,马车之前,赵陀轻轻掀起车帘,手扶安平郡主上去,雪天闹市,冷风中的人儿裹紧衣服,置办年货,喧嚣且快乐,“月儿,你听这喧闹之声,如此雪天,采办年货之人未忘年节,虽冒雪而来却也甚是愉悦”。
“一年之终,自然比较用心,想想阖家团圆,围炉守夜之时,父母兄弟皆在一处,一年也就一次,怎会不愉悦”。
“是啊,除夕之夜,亲人团聚,自古圣贤亦喜,人生一世,如此年节能有几回,天南地北,皆聚厅堂”。
“好在兄长今年留在京中,我们也能如平常人家般守夜除岁,祈求安康了”安平郡主微微笑道,笑意虽浅,却有满足之意,多年以来,除夕之夜皆于宫中守岁,宫中情势复杂,人心不一,团圆之际亦各想利益,全无亲情模样,承蒙陛下爱护,特准今年除夕可留在王府守岁,喜悦之意溢于言表,过完年节,兄长也该弱冠,想想也该到自己披上嫁衣,嫁为人妇,从此相夫教子,平常人家。
东宫府门,马车缓缓而停,车上下来一男一女,东宫侍从见来人忙见礼,“郡主,世子”。
“皇兄在何处”。
“殿下现在书房”侍从恭敬而答。
“前面带路吧”。
“郡主,世子请随我来”侍从在前引路,一行三人朝东宫书房而去,不多时便已到书房门口,侍从微微躬身,“二位自行进去吧,属下告退”。
“殿下,年节将至还如此操劳,真是我等之福啊”。
刘盈听得话语从门外传入,遂放下手中之笔,微微一笑,“如此天气,难得世子还挂念儿时情义,登门拜访,本宫甚是欣慰”。
“皇兄,你们有必要说那么多套话吗?又没外人”安平郡主听到二人对话,不忍说道。
刘盈急走几步,轻轻一拳打在赵陀的胸前,“好你个赵苏辛啊,来京许久今日才肯过来看我,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这个朋友了呢”。
赵陀微微躬身,拱手为礼,“就是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啊”,话一出口,赵陀就察觉到了有一双凌厉的眼睛在瞪着自己,赵陀转身呵呵笑道:“当然也不会忘了月儿”,安平郡主听到此话,得意的微笑着,刘盈看在眼前这对壁人,毫不掩饰自己的嫉妒,“你们俩啊,能不能别老是这样,从小如此,我跟你们认识十几年,这些日子里光看你们郎情妾意了,唉”。
“是,皇兄,下次我们注意”。
“还有下次,月儿,你说你们,皇兄这不是羡慕,简直就是嫉妒”刘盈顿了顿,一手拍在一旁偷笑的赵陀身上,“哎,赵苏辛,你说你怎么就有月儿这么好的未婚妻呢?有没有对我们家月儿不好”?
赵陀一脸无辜,举手发誓道“天地为鉴,月儿乃心肝之所,未敢怠慢”。
“月儿,你听听,这话,皇兄听着都觉得腻歪,也就你听得进”刘盈故作一脸嫌弃的说道。
“兄长之言,月儿从未怀疑,或有宠溺之过,亦是月儿之福’皇兄听不得,兄长,你我二人回去再说”安平郡主一脸笑意,故意说道。
“哎呀,还没过门就如此,夫唱妇随啊”。
“好了,殿下,我们来了这么久也未请我们入座,这待客之道……”赵陀轻声试对道。
“真是失礼,失礼,请吧”刘盈摇晃着脑袋,微笑而言,伸手做请之姿。
三人坐定,刘盈为来客倒茶,安平郡主和赵陀微微低头以示感谢,“殿下,今日我与月儿叨扰,其一为探望殿下,叙说儿时情义,至于其二,想必殿下应知”。
刘盈轻拿茶杯,摇晃杯中茶水,水动叶浮,“长姐之事,我已问过,结果想必你们也已猜到”。
”张敖乃我等旧友,结果应不错“。
”长姐看上之人定不会是孬种“安平郡主看着二人言说只说一半,便顺口说出其中意思。
刘盈听得,笑着道:”月儿之解甚好,世子觉得呢“。
赵佗微微抬头,眼眸温柔,赞叹道:”月儿自小聪慧,见解非我等可知啊“。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