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煜昂首道:“我凌霄阁人,从不畏惧身死。”
黑衣人向二皇子隔空一拜,二皇子摆摆手,他的马队便恢复前行。整条街的百姓尽皆起身,怀着紧张和兴奋的拥挤到三人身周,相隔十数丈远远围观他们。
“小影!小影!”月司晨焦急地说道,“快带着你那个白痴朋友走啊!这个家伙道法极强,你们根本毫无胜算!”说罢,月司晨率先展翅飞走。
左小影还未来得及说话,就感到高长煜一推自己:“小影,你先走。”
“要走一起走!”左小影说道,“我岂能留下你独自逃生!”
话音未落,左小影突然觉得一股寒气袭来,马上人居高临下,正冷冷望着他们。他身披一件厚重的黑袍,布料接缝处镶以铜钉,左小影想到他的黑袍下可能也如鬼雾一样生有六条胳臂,不由得心中一阵恶心。
“你们人类,就喜欢做一些没有用的事情。明明两个人分散逃走,还有可能有一人生还,却总是嚷着让别人先走。这是你们人类的伟大吗?”随着马上人嘴唇一开一合,左小影感到一股巨大的寒气将他包裹其中,仿佛身体沉入了三九天的河水中一样。
他扫了一眼面色青白的左小影,接着说道:“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我的先祖会输给你们……现在我仍然不明白。”
“你……出手……”高长煜话语说到一半,只听牙齿上下交击,冻得已经说不下话了。
“你的道法是火行吧,我玄阴之水原本就是克制你,对你出手未免胜之不武。更何况,”他两眼一睁,眼中蓝光大盛。“我无需出手,你们也是要死在这里!”
周围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阵白风自马上人身周席卷而出,再仔细一看,风中夹杂的竟然片片飞雪。明明是六月闷湿天气,雪花却带着阴寒扑在百姓脸上,如同金针一样刺痛入骨。周围人百姓大惊失色,争先恐后地想要逃离这一片冰雪寒风。而处在寒风之中的高长煜和左小影更是苦不堪言。高长煜有六阳功护体,尚可以支撑一时,左小影感到阴冷已渗入四肢百骸,竟然将他的血管都要冻僵了。他的手指拼命想要去触碰背上的桃枝,想借此诱发五行之力,但整个关节都已经失去了知觉。
“万法归一!”
只听一声庄严的佛号自涌动的人潮中传出,左小影身子一颤,这佛号如有形之物,包裹了他的全身。那严寒便不再难以忍受。
马上人“哦”了一声,手轻轻一挥,漫天风雪倒卷回他的手中,最后竟然一粒一粒黏在了他的长鞭上。左小影勉强转动脖颈,看到奔逃而走的人群中,有个白袍的中年僧人正大步走向自己。他随即双腿一软,膝盖处似乎解了冻,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
只听马上人说道:“先是有凌霄阁门人光临,又有大悲寺的高僧到访,倒是我们巴楚招待不周,怠慢了诸位。”
“好说好说。”只听一个醇厚的声音回应道。“倒是虚玄渊的洞主,夏日炎炎却驱动玄阴之水,莫非是担心锦城百姓天热中暑?”
“哈哈。”马上之人笑了几声,生硬不堪,又问道:“大悲寺什么时候又和凌霄阁搅在了一起?”
“佛本是道,道亦是佛。红莲白藕,原本一家。”左小影只觉得一股暖流落在身上,身体一轻,勉强抬起头,却看到高长煜半跪在他身边,中年僧人挡在他们身前,与马上之人对峙。对方静了半晌,问道:“高僧大名?”
“贫僧法号元音。”
“原来是元音大师……大悲寺的传法长老,失敬。”马上人微微欠身,说道:“我另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大师既然救下了这几个道士,想必是他们阳寿未尽吧。锦城不大,各位尽可游览,相信不久之后我们必能再会。”
元音笑道:“相见不如不见,见过何必再见。洞主一路小心,贫僧不送。”
马上人嘴角抽动了一下,再次调转马头,慢慢向着二皇子的马队方向走去。左小影感到高长煜挣扎着站了起来,竭力才从喉咙里挤出了声音:“敢问洞主大名?”
“虚玄渊,地龙陵游。”他回头,“希望下次再见,你不要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