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忘记了这些记忆,我不会在乎那些所谓隔辈人的疼爱,可是当我盯着他的相片时,我才发现,那些记忆是我今生忘不掉的梦魇,也逃不掉的宿命,我恨你!但是小小的我也是曾经那么渴望过,你的一句关怀。】
时间过得很快,毕业已经八九个月了,工作和学校的生活不同,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容易”二字。不过在社会中一切都是“利”字当头,只要你不涉及到别人的利益,没有人再会去关注你。小半年来的日子,反倒觉得工作的生活比学校舒服很多,我尽量低调做事,也低调做人,把自己活成隐形。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忙碌的日子,让我尽量搁置了对梓轩的记忆。
“小凡,你能回家一趟吗?”
自从梓轩去世,我尽量避免了,很多年来努力得来的家庭的温暖。因为我害怕,我真的是个灾星,会再让我爱的人离开。自从上班报到,我就主动申请了职工宿舍,再加上我纯正的普通话,刚开始的时候同事都以为我是外地人。可是慢慢得熟悉之后,他们知道我的家那么近却不回去。我便成了同事间,茶余饭后议论的话题:
他父母是不是离婚的?肯定是家庭关系不好吧!
哎呀......现在小年轻的,你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肯定是和对象住着方便呗,这多自由啊,回不回宿舍又没人管。
不是!我看没那么简单,看着小丫头文文静静的,但是有心眼!肯定是想要快点往上爬,做给领导看的呗。
......
各种流言蜚语,各种版本的故事,我都或多或少的听闻过。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会觉得很难过,毕竟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没有能那么看得开的心胸。可是难过又能怎样呢,我不能改变别人什么,那我只能改变自己,接受这些为我专门我编造的故事,就当他们替我专设了一个可以不回家的理由。
“喂,小凡,你在听吗?是不是我打扰到你工作了,那妈妈一会儿再打过来吧。”妈妈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听着那久违的温柔的声线,心里五味杂陈。
“啊......啊,妈妈,我没事,您说。”
“小凡,你回家一趟吧,明天就回来一趟,妈妈知道你忙,可是......可是你爷爷没了!再去……看最后一眼吧。”
“爷爷?没了?......没了?什么时候?”
妈妈听出了我情绪的波动,继续说:“早上的时候,说是起床走了两步,脚下一软,倒那,就没了知觉,救护车到了,抢救都没赶上。小凡,回来一趟吧,他毕竟是你爸爸的亲人......这么多年,你爸爸为了我们......也难为他了。”听着妈妈渐渐哽咽的声音,让我又想起了站在门口,看看爸爸无奈的被逼迫签下协议,离开的身影。无能为力的挫败感,也许就是从那时起,便种在了小小的我的心里。让我早早的就懂得,有些事,我们注定无力改变。
“好的,妈妈,我这就回去,等着我。”放下电话,我把手里的工作赶快处理好,按往常的步骤提早交接到稿件应去的地方。因为我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个人负责制,即使请假也要自己完成。
等把一切工作处理妥当,我还是晚了一点,凭借模糊的记忆,自己坐车到了那个我最不愿涉足的噩梦之地。
墨绿色的棚子,半圆型搭造,旁边有着苍白如雪的花圈,和色彩鲜艳的纸质人偶。原本单纯的这些色彩,如果不说地点,应该是个田园风的画面。只不过此刻的墨绿色有着让人压抑的沉重,那些苍白的花朵亦如相片中他苍白的面色。我抚摸着花圈上黑色的字体,上面写着我自己的名字:祖父仙逝,孙女伊凡哀挽!
哀挽吗?我转而看着他的照片,过往的一幕幕犹如昨天。
“不想吃别吃!女孩就是个败家的玩意,好不了,好不了!”
“过年你回来干嘛,你不用回来了,生了个败家的货,让你离婚你不离,别回来了,滚!”
“把字签了,签了就走吧!”
“……”
头脑中不断的出现他令我恐怖的嘴脸,不用说拥抱,原来这么多年连一句温柔的话语,他似乎都没正眼对我说过,甚至……从未呼唤过我的名字!
我以为我忘记了这些记忆,我不会在乎那些所谓隔辈人的疼爱,可是当我盯着他的相片时,我才发现,那些记忆是我今生忘不掉的梦魇,也逃不掉的宿命,我恨你!但是小小的我也是曾经那么渴望过,你的一句关怀。
“来,亲朋好友这边拿香哀痛告别。”主持的人声音,有着诡异的洪亮。即使在傍晚,也引起了在场所有人得注意。
黑色的皮衣,黑色的高领衫,高挑的黑色的高跟鞋,一切都是黑色,犹如提前来到的夜幕。只有那件薄如蝉翼不规则的黑色碎花吊带长裙,被风无意吹动着,露出若隐若见的修长的双腿。被吹起的衣裙,和长到腰间被吹起的发丝,在余晖的映衬下,美的有些悲凉。裙子上那一朵朵小小不知名的花,却显得格外妖艳,像是开在地狱的花朵,有着蛊惑人心的作用,让人再也移不开双眸。再加上那苍白的面色,整个人看上去,显得单薄而又俊郎,本该是一袭温柔却让人不寒而栗。尤其是在这个乍暖还寒的三月,大部分人都是棉衣裹身,更是让人觉得特别。
“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