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月的时光相隔,伊凡还是那个眼中充满着化不开哀伤的样子,只是举手投足间已然变作了另一个女孩,那些不在她身旁的日月,再次重逢,竟变得如初见般陌生。】
黑色的裤子,黑色的鞋子,还有刚刚好盖得住臀部的黑色短裙。那从腰间开始,自成一体的黑色,在大家都是恨不得及地的厚重臃肿棉服中,让身体的线条显得更加高挑而修长。白色的短小棉服,在走动中,忽隐忽现展示着纤细的不赢一握的腰身。那和雪花一同飘动着的发丝,浓重的黑色和纯净的雪白,在风中交织,翩舞,划出优雅的舞姿,一如那聘婷走来的脚步。“亭亭玉立”,这个词似乎是为她而生。
“小凡?小凡······小凡······这里!”妈妈惦着脚,冲着我的方向,努力的挥舞着手臂。
妈妈惊讶着我样子的变化,但当初带着失败落荒而逃的巨大的箱子,和眼中永远充满着,化不开的哀伤,还是找到了过去熟悉的影子。
“妈、爸、外······外公,舅舅?”我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行人,惊讶的顾不上了像以往一样按照的长幼尊卑礼貌问候。因为,我从未得到过如此众星捧月的关怀。
“小凡,你更瘦了,在外面吃不惯吧?”爸爸一手接过和我身材不成比例的巨大箱子,一边伸起手想要摸摸我的脑袋,可是那只手手悬在半空,又尴尬的落下,塞进了衣兜里,转变成怜惜的看着我。
我直直的瞪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当初的那般高壮,即使走进他是那么的遥远,即使我从未感受过那强壮的肩膀的温暖,可是总觉得只要有他在,我和妈妈的世界永远是那么的坚实。可是如今的肩膀,那么的受削,失去了年轻时暴躁的力量,他还可以支撑起那般的沉重吗?
“小凡,冷吧?快走,外婆给你包了饺子,一个人在外面吃不到吧。”外公儒雅的声线,打断了我的神游。
就这样,我被一行人簇拥着弄到了车里。看着眼前陌生的车子,和窗外飞驰而过已然陌生的风景,突然让我觉得,离开后的初识,就像是很久之后喝了一杯在极度口渴的情况下晾得滚烫的白水,当初渴盼的温度,如今已变成了不再需要的沁入脾胃的冰寒。
“小凡,回来啦——呀,小凡变化真大,听说你得了好多奖?你的得奖的照片呢?带回来了吗?听说还有视频的光盘?”外婆系着围裙,从厨房里一路小跑而出,急切的问着,瞬间失去了她一贯的优雅。
“嗯,我来帮您。”握起外婆的手,感受着许久未见的温度,随外婆进入了厨房。
“外公外婆,谢谢你们的一大早上的忙碌,让我一到家就吃上了最美味的东西,有家里幸福的味道,我敬您。”
“舅舅、舅妈,你们的新车真漂亮,祝贺你们生意越来越兴旺,我敬您!”
“爸妈,女儿敬您,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们操心了。”
“老弟,又变帅了,让我沾沾你的仙气儿,敬你一杯。”
爸妈的欣喜、外公外婆的惊讶、舅妈舅舅的仇恨、弟弟的嫉妒,从小就懂得察言观色的我,把他们所有的情感尽收眼底,我让围绕一桌而坐的所有人感叹着我惊人的变化。
我常常会想,孩子的成长和花草一样,如果你错过了当初每一个阶段的观察陪伴,等到花开绽放,种子抽芽,你就会惊呼结果的意外和陌生。虽然只有四个月,我却改变了很多。想想最初的我,站在社团面试的舞台上,面对众人,紧张到声音都是颤抖的,就像小时候的我,总是悄悄地,无声无息像个隐形人。无论是陌生人还是熟悉的,只要包括我在内的三个以上的人存在,我就会紧张到连贯的语句都不会说,甚至不知到该把手往哪里放。去到陌生的地方,我也会赶快找到一个靠墙的角落坐下来,隐藏起我过早就高于同龄女孩子的身高和不必要的寒暄。
而现在饭菜摆好,人员坐定,我起身端起杯子,以水代酒,连敬四杯。除了弟弟以外,敬酒时向每个人都略低而倾斜的酒杯,谦卑而恭敬,但是眼光却直视着每一个人的眼睛。话语婉转,语意喜人。
我回来了,在我出生的这个城市里,我曾带着失败落荒而逃,现在,涅槃重生,我又带着荣誉满载而归。重识后的初识,我成为了身边人的中心。只是这次的我已经不再像小时候一般只会躲避!嫉妒、欢喜、仇恨,我承受着来自不同人的不同情感的表达,并且在这些情感之中应对自如,但是这些情感中只想成为爸妈眼中的骄傲。我在心里默默的许下承诺:爸妈,今后的今后让我来保护你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