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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新婚燕尔(一)

结婚第二天早上,有新媳妇做早饭的习惯。由于头天做酒席,还有些剩菜剩饭什么的,恩玉决定给公公婆婆做手擀面。她将面揉得特绵软劲道,擀得极薄,切条长短粗细均匀,调味用油泼椒子,花椒面,五花肉剁碎爆炒姜蒜末面澡子还有她的小秘诀,两碗面很快做好了,香气四溢。

恩玉用托盘送到堂屋里,请公公婆婆吃面食,那二老坐堂屋八仙桌上位,慢慢品尝起来,恩玉瞧着他们吃了两口,很是受用。

公婆不由赞到:“想不到恩玉细皮嫩肉的,这橱房操弄还不错,要几个人赶啊!”公公一个劲笑眯眯吃面,看得边上姊妹咽口水。

最后公婆将一对银手镯子送给恩玉,公公摸出一个红包,恩玉一一接过,低头称谢。姐妹们围上来,姐妹地叫着,也说要吃她做的手擀面。

公婆笑着说:“你们就别馋了,恩玉这不刚来,日子长着呢,今后有的是机会,先别累着她。”恩玉也笑笑,应了今后一定做,众姊妹拥着恩玉走向左厢房吃早饭。

早饭时院里还有三四桌客人及帮忙的乡邻,左侧厅里安有一桌,本家姑娘们都坐那儿。大姐茂君,二姐茂竹,三姐茂青,四姐茂文,老幺茂华,这秦家五朵金花除茂华外都已嫁人成家。秦家长媳吴氏,一家人都称吴大嫂,此时姑嫂一桌,带个仔啥的挤不下。

家荣招呼了一下亲友用饭,走进左厢房,看她们挤挤排排,忙将小仔们支到旁边的矮桌上,让姐妹们坐了一起吃。大嫂领了小仔们到了矮桌上。

“来,恩玉坐下,自家姐妹,随便坐,,熟悉熟悉,昨天人多,也未必记得住。”家荣扶恩玉左手方坐下,大姐二姐被推到了上席,其余姊妹随意就坐。

“大嫂怎么过去了?过来坐。”家荣招呼大嫂,“这儿怎能少了你?”茂华过去拽了大嫂过来,大嫂拗不过,过来与大家一起坐,这不刚好一桌。

家母丁氏走来,给自己这一窝儿女打招呼:“吃好吃好,今天聚的齐,好久没这样了,看着就高兴!你们平时多回来走动走动,带喜气!”

“好的,妈,可别怪我们吃穷了你的家底!”

“哪会?!前头你爸又买了河心的地,肥着呢,种的小麦青青墨墨的,收成一定好。”

“是,瞧妈乐的,收麦的时候算上我一个。”

“当然,你们得回来援助,妈这双小脚,只能在一旁打帮手,送个水,煮个饭。”

这丁母的小脚是时代留给的,与她一样女人们的悲剧。民国时代废除了裹脚,女人漫漫的得以解脱,大姐二姐都没逃脱裹脚的命远,那时女孩不裹脚是不好嫁人的,家里有女孩却未裹脚,会被认为这家人是不能干的,这女子便被认为不够贤良。

三寸金莲,中国有多少年妇女裹足的历史,且不考证,当然大多说从李唐后主开始,宋朝盛行,直到明国初。

而家荣常和自己的姐妹谈裹足的来由,据说是殷纣王宠爱的妃子苏妲己,被九尾狐占了心性,尽做一些坑害百姓的事,狐狸占了人身,可脚很小怎么变也是小脚一双,走起路来一巅一箥,快不了,迈快了是小碎步,与正常女子大不一样。

为了不显得异样,借着纣王宠溺,妲己向纣王进言,说天下女子要像他一样,才柔顺温婉,做好丈大的贤内助。走路时如荷塘上的莲花,袅袅娜娜,莲摆不定,很有风韵,且易于管理。

纣王听信,令天下女子养小足,以莲花为状。大家为难,不知怎么做这件事,妲己说从幼女三四女起缠足,不让自然生长,四个小脚趾卷压到脚心,把脚弓裹断,七八岁时初定形,整个裹成型的脚不到正常脚的一半长。

达官显贵首先效仿,将自家幼女开始缠足,中国的女人从这时起,以有三寸金莲之足为美,世代相袭。中国一半的天空轰然失色,多少稚嫩的双脚被生生父母生生给缠坏,无助的哀嚎撕心裂肺,挡不住意念的追求,哪怕历世证明它的愚昧好笑,而任何人根本笑不出。

大家说到这些勉不了内心沉痛,都一言不发。

丁母说:“孩子们别难过,现在不是取消了那劳什子,你们呀到是幸运的,终于见到青天了。那真不是什么好玩意。你大姐二姐那会被裹脚时,天天哭闹,嗓子都哭哑了,还得裹。我忍不住偷偷放了,你们爷爷奶奶不允,还教训我呀,说这个都干不好,当妈的没用,会害女子今后没人敢要,不敢娶。世上习俗如此,哪敢不做,深入骨髓的习俗呀,谁改得了?好多母亲为女儿裹足,还不是痛女儿身,刺自己心,裹得心酸,哭瞎了母女的眼。过三四年裹习惯了,骨头变了形,才好受点,但女人一生也就残废了,做不了什么事了。”

恩玉瞅着婆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年妇女,饱经风霜的脸,黑瘦干瘪,额头上已爬满皱纹,只有那双眼似还清亮,闪着光芒,透着慈祥,已花白的头发,梳得光溜溜在后脑挽成髻,用一根银簪撇着,大概因为小脚的原因右手处着手杖,背有点陀。

“你们吃好了,陪恩玉玩玩,到一个新家不易的。带她转转,熟悉熟悉情况。我还要去招呼客人,不陪你们了。”丁母说完,移着碎步走了。

“妈,您慢点!”大家目送着她。

吃过饭,茂华引着新嫂及姐们,在院子里溜达起来。

整个院落呈长方形。橱房在左厢房,靠院门,往里是左侧厅,左侧厅往里接正房有一卧房,开有一门与正房最左一卧房相接,这两间一正一侧卧房是秦家大儿一家住着,秦家大儿已生养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秦有禄夫妻住与大儿相邻的一间正房,隔着堂屋是秦家荣和恩玉的卧房。

在右厢房也有一侧厅带有两卧房,茂华住靠里一间,另一间是客房。与正房相对下面一排房子有猪圈六个,鸡鸭房一间,牛房一间,右转角是农具杂物房,整个秦家院落布局如此,中间是方方长长泥地坝,四角各种着一棵树,看树干有些年份了,一棵橙子树,一棵核桃树,一棵梨树,一棵李子树。

院门开在院落的左下转角,就着地势开的门,因院外有一长条形鱼塘,与正房几近平行,塘岸较高,长满了青青翠竹,而翠竹把院落掩隐,只见一条土路伸到竹林端。出院门右手竹林还有一棵杏树,若在春天就能看到夹竹杏花的美景。整个秦家院子往两头延伸,都是本家各房,十几户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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