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重浑身发冷,头疼欲裂,在疼痛中醒过来,发现床边坐着一个和尚,滴溜溜转着小眼,怎么看怎么猥琐,正是十方子。
“哟,小伙子挺不错么,被承天门幽冥部的拿手招数万魂侵体打中,还能活下来!看来这六阴朝阳命格果然非同凡响呢!”十方子见陆重醒来,打趣道。
陆重看到眼前这人正是昨夜帮着义震骗他的和尚,便皱起了没头,忍着疼痛问道:“你这和尚还在此处做什么?义震妖道还有什么阴谋诡计?”
“谁说我是和尚了?”也不知是十方子有意避重就轻还是特别在意“和尚”这个假身份,忙解释道:“我是个道士,这你都看不出来?”
除了光头上没有戒疤,袈裟、佛珠,还有放在茶几上的钵盂,都是和尚的标准配备,陆重就没看出他哪里有一点道士的样子,愣了半响,心道:“这和尚自称是道士?是和尚没睡醒,还是这和尚有意说我太没见识?”
十方子这才意识到他还是和尚打扮,又无耻地强调道:“我真是个道士,和尚是我的兴趣爱好!贫道道号大和尚,法号小老道,大号十方子,施主随便挑一个叫就行,阿弥陀佛,无量天尊!”
这该不是一个疯子?陆重脑袋本就疼痛,此时更是痛得不行。
“贫道不是疯子,贫道只是爱好广泛了些,小友不要见怪!善哉,善哉!”十方子似看穿了陆重心思,双手合十又道。
“现在什么时辰?我还得去送老……奶奶最后一程!”陆重不与十方子多说,见屋外天光大亮,便转移话题道。
“小友已经昏迷十日,你祖母早已入土为安,小友勿念!”十方子宽慰道。
“那我奶奶回魂可否顺利?”陆重记起他被恶鬼侵袭那一瞬间,却记不得后面的事,便问十方子道。
“那不过是我和师伯用太虚幻境造出的梦境,只为让你放下你与祖母的芥蒂!”十方子解释道。
“假的?和那打板子、砍头一样是假的?”陆重忍着头疼坐起来,十方子点头称是,陆重不免有些不悦,他没想到识破义震的骗术之后,义震竟然再一次故技重施,果真让人恼怒,冷笑道:“原来又是义震妖道的骗术,我不过是可怜老太婆,免得她魂魄被恶鬼分食而永世不得超生,没想到不过又是你们的一场骗局,真是欺人太甚!”
“小友又何必自欺欺人,你若真恨你祖母,你大可以不管,但你终究还是不忍心!也算是随了你祖母的心愿!”十方子解释道,“既然你与祖母冰释前嫌,师伯吩咐要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秘密?什么秘密?”
“你朝思暮想的那人并没有死!”
这一句话如一场狂风暴雨搅动着陆重的内心,让陆重呆立在当场,幻月没死?她没死?陆重抓住十方子的衣襟,近乎疯狂地问道:“她在哪?快告诉我她在哪?”
“小友莫要激动!”十方子满脸贱嗖嗖的神色,将陆重的双手按下,掐尖了嗓子模仿女子声音道,“那女子曾托师伯给你带了一句话,她说‘重,你若要来找我,需得全天下人怕你或者全天下人敬你!’”
“全天下怕我?全天下敬我?”陆重心想这如何做得到,幻月怎么会留下这样的话?
“其实她的另一番意思就是……”十方子不失时机一点拨。
陆重自然知道,要做到是全天下都怕他或是敬他,皆是不可能之举,若要达到如此要求,非要成为全天下最厉害的人不可,但就凭陆重的能力,恐怕绝无可能。
“不过么,你若愿意拜在我的门下,我便教你绝世武学,你看如何?我可是很厉害的哟!”十方子对陆重挑挑眉,那无耻的样子是个人见了都想上去暴揍一顿。
“你是全天下修为最高的人么?”陆重瞥了一眼不屑道。
“那到不是,不过我也不差的哟,我可是宁阳八脉离字一脉的首座!”十方子犹豫片刻,王婆卖瓜继续自夸道。
“你有义震妖道厉害么?”陆重反问一句,十方子立时哑口无言。
“要么你拜师伯为师?”十方子提了一句,可又一想便自行否决道:“不行不行,这样你就与我同辈了,我可就吃亏了,还是拜我为师比较划算!”
“你师伯义震虽非我想象中那样坏,但也没什么好印象,我绝不会拜他为师!你放心好了!”得知幻月还活着,陆重对义震的恨意便没那么强烈了。
“这我就放心了!不如这样,你先跟我去宁阳观,先教你一些基本功法,以后的路便由你自己决定,你看可好?”十方子提议道。
“这倒可以!我们何时启程?”陆重得知幻月未死,自然心急,不管能否达到幻月的要求,若是有机会再见一次幻月,死也无怨。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说定了!不过你身体还未痊愈,不宜远行,你先养好身体,过几日,自然会有人来接你!”说完,十方子便走了!
……
几日后,陆重身体总算恢复了,可来接他的人迟迟未现身,也不知是个假扮和尚的老道还是个假扮老道的和尚,十方子派来的人也许都是那个德行!
这日清早,陆重起身来到家中前厅,还未进门便听到在前厅里母亲江云桃的声音,显得颇为热情。
“塑儿姑娘,今年芳龄几许呀?”“塑儿姑娘,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呀?”“塑儿姑娘,可曾婚配,可有了心上人?”“我家重儿长得也不错嘞,心也好,人也善,一会儿你见见如何?若是看得上……”
陆重一听,母亲大人又在给他挑姑娘了!他心中唯有幻月,如今得知幻月未死,更不可能另结新欢,不管这塑儿姑娘是如何神仙般的人物,也要给她打发走了。
正了正颜色,迈步进了前厅,只跨了一步,陆重便愣住了。
一张芙蓉面,未施胭脂粉。美眸纯似水,应是规矩人!
厅中正在做客的塑儿姑娘生得颇为白净,十六七岁年纪,不似仙女,却也有几分出尘绝艳之姿,绝不是那些贵家小姐该有的气质,此时正被江云桃拉着询长问短,面容总有些娇羞,却也只微笑或摇头,鲜少开口。
陆重看着呆了半响,再打量塑儿姑娘,一袭粉色罗裳,与她倒也般配。等看到塑儿姑娘胸前,更是一呆,那真是一马平川风过处,难留沙尘过玉门。陆重心想:“长得这么漂亮,当是男子汉无疑!”
“呀,儿子,你起来了,来来来,娘给你介绍!”江云桃见儿子进来,忙不迭把儿子拉到身边。
陆重心中已有幻月,不想再与其他女子有任何瓜葛,即便这塑儿姑娘长得颇为出众,便先发制人道:“塑儿姑娘有礼,姑娘生的神仙容貌,陆重无才无德,难以配得上姑娘,而且陆重心中已有她人,便不耽误姑娘了,姑娘请回吧!”
按理说,听到这番话,寻常姑娘即便不暴怒,也自当拂袖而去。可这塑儿姑娘,睁着那大眼睛,看着陆重,似乎并没有听懂陆重的话!
“臭小子,你问过老娘没有,就敢赶人家姑娘!看我不打死你!”江云桃见儿子一上来就下了逐客令,要把这么个漂亮人儿赶走,心火一下子窜上来,拿起鸡毛掸子就打。
“娘,幻月没死,我要去找幻月回来!其他姑娘我是不会看上的!”陆重上蹿下跳,躲着鸡毛掸子,又对母亲道:“还有你在塑儿姑娘面前打我,你这不是让塑儿姑娘看我笑话么?”
江云桃一听,即刻停了追逐,鸡毛掸子变打为扫,假装给儿子扫去衣服上的灰尘,回身对塑儿姑娘笑着解释道:“平日里,我们娘俩就这么嬉闹,你莫要误会,我家重儿可是很听话很孝顺的嘞!”
“你便是陆重了?”塑儿姑娘开口问道,声音清脆动听,又带着几分西蜀口音,别有一番韵味。
“是,我就是,你想怎么样?”陆重以为这塑儿姑娘被他当头回绝,一定会对他发难的,却不想这塑儿姑娘的大眼睛里看不到任何情绪波动,似乎丝毫不介意,心想这姑娘可难缠的很了,立即警惕起来。
“那你随我走吧!”塑儿姑娘冷不丁抛出这么一句,陆重和江云桃都不明就里。
随她去?去哪?
“塑儿姑娘,你若是看上我家重儿,你得嫁进来,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可不会随你入赘的!”江云桃以为塑儿姑娘要陆重入赘,那可不能答应。
“你要我随你去哪里?”陆重问道。
“我叫李塑儿,十方子前辈托我来陆家庄接一个叫陆重的人。”李塑儿眼中不现波澜,慢条斯理道。
原来她就是十方子派来接陆重的人!
陆重这才放下心来,一直以为十方子那么不正不经,派来的人能好到哪里去?没想到是如此绝色的女子。而其母江云桃一早见到如此漂亮的人儿来找自家儿子,以为是儿子在外面留下的情债,对李塑儿一番询长问短,却偏偏没问来此的目的,这才闹出刚才的笑话。
“原来是十方子前辈派来接我的客人,陆重失礼了!”陆重脸上可有些挂不住,还以为是母亲安排来相亲的女子,这回可是摆了个大大的乌龙,颜面算是丢光了,回头裂了母亲一眼。江云桃知道犯错了,拿鸡毛掸子挡脸讪笑着。
“这就走吧!”李塑儿说话与她的人一样,颇为简洁。
“好,我去收拾收拾!”人家姑娘没把刚才的闹剧当一回事,他自然也揭过此篇,答应道。
“不必了,宁阳观自有一套跋涉规,凡入门弟子需徒步前去宁阳观,不可携带衣物、银两、食物等。”李塑儿道。
“可我暂时没有要拜入宁阳观的打算,不算入门弟子吧?这跋涉规我也要守?”宁阳观今非昔比,世人皆知,陆重想要达到幻月的要求,必要拜一位声名和修为都很高的名师才行,宁阳观显然不符要求,陆重有些不愿。
“十方子前辈说,你虽不是宁阳观入门弟子,也要遵守,只为磨磨你身上的颓丧之气!”李塑儿说话言简意赅,又道:“这就走吧!”
陆重思索片刻,心想:“在山上四年,不也是身无长物,还不是活的好好的。此次去宁阳观便是我再次见到幻月的第一步,以后还不知要有多少困难,这些苦又算得了什么?。”便答应了下来,随李塑儿启程
“儿子,你一向个性倔犟要强,在家里有娘护着,在外面不免要吃亏的,你可要圆滑一些,不可逞强!”江云桃自是不舍得儿子离家,可儿子心意已决,多说也是无益,便只能嘱咐一二,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塞到陆重手里,说道:“这里是一些散碎银子,路上省着点花!”
陆重一瞧,这哪是散碎银两,得有千两之多,想来江云桃是生怕他在外面过得不好。
“此行不可携带银两!”李塑儿宛如铁面判官,立即制止道。
江云桃只好拿回银票,想了想,对李塑儿道:“我儿子这一路不能带银两,那麻烦塑儿姑娘代为保管,等到了宁阳观,姑娘再转交给我儿,如此可否?”
“这个……”李塑儿犹豫片刻,又道:“十方子前辈并未嘱咐过,我不可擅作主张,亦是不可!”
见李塑儿如此不通情理,无奈之下,江云桃只好收回银票,在儿子耳边轻轻嘱咐道:“儿子,娘不要你有多出息,若是觉得苦了,你就回来,幻月找不到咱就不找了,你看这塑儿姑娘也是不错,一路上孤男寡女,有机会可千万别放过了!有什么事儿,娘担着!”
陆重白了母亲一眼,可不理会她说的,跟着李塑儿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