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看一会儿,瑾儿进了后室,“夫人,陶瓷轩东家来了。”
楚沄汐微微蹙眉,心道他来做什么,“请他进来。”
“是。”
“铃儿,去备茶。”
铃儿福身,“是,夫人。”
沈廷是第一次见到楚沄汐,正常来讲,楚沄汐也算是沈廷的弟媳,沈廷一进后室便看到一个美丽的女子,容貌已是出众,发丝简单的挽了一个髻,没有过多装饰,一直白玉步摇显得楚沄汐格外脱俗。
楚沄汐见沈廷进来,起身示意:“沈掌柜,请坐。”
沈廷坐下后,铃儿端来了茶水,放在沈廷身前的案几上便回到楚沄汐身侧。
沈廷品了茶,笑道:“这茶不错。”
楚沄汐浅笑,“沈掌柜过誉了,不知沈掌柜姓沈名何?”
沈廷闻言放下了茶杯,“在下姓沈名廷,西城人氏。”
沈廷也不再隐瞒,楚沄汐闻此依然笑着:“哦?我怎么记得沈掌柜应是姓沈名如风,难道陶瓷轩还有一位沈掌柜?”
“夫人见笑,陶瓷轩只有沈廷,未有沈如风,若夫人定要如此认为,那沈某就字如风吧。”
楚沄汐浅笑未语。
沈廷未得到楚沄汐的回复,便继续道:“不知孟掌柜在何处,在下可是有事相谈。”
“郎君他事多繁忙,恐无法与沈掌柜见面了,若沈掌柜有急事,大可去寻他。”
几句话让沈廷对楚沄汐来了兴趣,既明白又糊涂,二人的话只有他们之间能够明白。
沈廷又喝了口茶,“若是寻不到,岂不是负了夫人的心意。”
楚沄汐动容,也担心起孟宁远。“怎会,沈掌柜出面,自会寻得郎君归来,若是有事耽搁了,那倒是沈掌柜未用心此事了。”
“夫人抬举了,孟掌柜自会有归来之日,放着娇妻不顾,总是辜负了。”沈廷有些佩服面前这个女人,明知自己是来威胁的,却从容应对,心中不免赞许。
楚沄汐闻此稍稍安心,至少沈廷说孟宁远自有归来之日,“瞧着沈掌柜也应娶妻了吧。”
沈廷一怔,似是嘲讽的一笑,“爱之,却无法与之安家,我沈某宁愿永远不娶。”
楚沄汐想到了沈廷的母亲,应是他母亲带给他的伤痛吧,于是缓了语气,稍作安慰:“怎会,人生不如意之事当多数,尽力而未有结果也并不在少,若要究其原委,或许事并无对错,只在人心。”
沈廷沉默,平静的心中激起了涟漪,“事无对错,只在人心吗?那若是心伤了呢。”
似是在问楚沄汐,也似是在问自己,楚沄汐闻言也是一阵心疼,“心伤了可以补,人伤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沈廷苦笑,“或许你说的对,但是我需要一个结果。”
楚沄汐也没有继续劝说,这种事情还是需要沈廷自己想开了才好。“若是可以,我真的希望郎君可以早些回来。”说罢看向远处,就像是对自己所说。
沈廷笑了笑,回道:“孟掌柜才智过人,若所言非虚,沈某应该很快便能见到了。”说罢起了身,抱拳告辞。
楚沄汐也起身相送,沈廷走后,楚沄汐便回了孟府,铺子就直接交给了云梓及瑾儿。
回到孟府,楚沄汐去了东院,苏玥正在绣着钱袋,绫罗将楚沄汐请进了屋子,便和铃儿一起退了出去。
苏玥见楚沄汐来了,笑着对楚沄汐说道:“沄汐,你过来看看,我绣的可好。”
楚沄汐坐了下来,接过钱袋细看了一眼,上面绣着还未开花的兰草,花骨朵含苞待放,很是清雅,苏玥的绣工也是不错,叶子纹路清晰,针脚平整,确是绣中上品。“母亲的绣工真好,这兰花骨朵像是要展开了一样。”
苏玥接回钱袋,将线头剪掉,“你父亲的钱袋已然旧了,男子的佩饰又不能绣以花朵,只好以这兰草为底,绣上两三个骨朵,也好图个好兆头。”
“母亲的用心父亲一定欢喜,母亲,今日我见到了那沈廷。”楚沄汐试探的说道。
苏玥身子一震,有些无奈,“我儿宁远去了梓潼,还未知福祸,也都是他所作为,真正对不起他的事孟郎,何苦要牵连于我儿。”说着也流下了眼泪。
楚沄汐微微叹气,抬手抚上苏玥的背轻拍,“母亲莫要伤心,我今日与沈廷说了一会子话,这个人也许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可怕,他此番作为虽然有损孟家,却也并没有做绝,郎君虽从商多年,却从未真正的去解决一件事情,一直有父母亲帮衬,如今父亲被窑口之事所拖,郎君远在梓潼,母亲也帮衬不上,不如随事情发展,也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苏玥叹了口气,“我也知沈廷这个孩子不是个恶人,却也是无法面对他的存在,若如你所说,对宁远来说,也许是件好事。”
楚沄汐点头,“母亲且放宽心,父亲今日去了窑口,不知何时方能回府,沄汐陪母亲用晚膳吧。”
“也好,绫罗。”
绫罗闻声进了屋子:“婢子在。”
“去吩咐厨房晚膳多做些,沄汐在这里用膳。”
“是,婢子这就去。”
楚沄汐随即拿起了一块布料,“母亲,离晚膳还有半个时辰呢,我与母亲一起绣些花样吧。”
苏玥闻言浅笑,也拿起了一块布料,“好,我曾听你母亲说,你的绣工很好,正好我还要绣一方帕子,你帮我绣一个花样吧。”
楚沄汐点头,拿起了针线,之前未出嫁的时候平日里不是刺绣就是弹筝,如今也有几月没有绣过东西了,倒是有些念着了,苏玥说要做帕子,虽然牡丹为好,却过于通俗,楚沄汐想了想,想起了白色曼陀罗花,据说那是天上开的花,见此花,恶必除,思及此,楚沄汐绣了起来。苏玥见此也开始绣了起来。
很快,半个时辰就过去了,绫罗进了屋:“夫人,晚膳已备好”
苏玥抬头,“嗯,布菜吧。”
绫罗得命退下。
楚沄汐也放下了针线,将绣样递给了苏玥,“母亲且看,这个花样如何,可得母亲的心意。”
苏玥接过绣样,眼睛随之一亮,“这是,这是曼陀罗花?”
“是的,是白花曼陀罗,此花素雅,却是天上所开,花叶柔软,有着灵气,花朵寓意甚好,见此花者,恶自去除,母亲觉得如何?”
苏玥笑着点了点头,“甚好,这花不似牡丹娇艳,若是配上淡色丝帕定是好的,沄汐,你的绣工极好,白色的花朵最为难绣,若针脚有误,则失了美意,而这绣样针脚利索平整,不若这样,这丝帕就由你为母亲一绣吧。”
楚沄汐点头:“那自然是好,我那里正巧还有一匹淡蓝色的锦绸,明日我便裁好绣了送与母亲。”
苏玥颔首示意,同时起了身,“去用膳吧,看样子孟郎是要晚回了。”
楚沄汐上前虚扶了苏玥一把,二人一同去厅中用膳,用膳时二人依旧谈着刺绣针法,从直针到盘针,从锁绣到编绣,不亦乐乎。
孟寻过了酉时方才回府,而楚沄汐则一直陪着苏玥,也是担心在孟寻的事情上苏玥看不开独自伤心,见孟寻回来了,便要起身告退,“父亲,母亲,沄汐就先回了,你们也早些歇息。”
孟寻点了点头,面容有些许疲惫,而苏玥正在为孟寻斟茶,笑着说道:“回吧,时辰也不早了。”
楚沄汐福了福身,出了屋子回了西院。
孟寻见楚沄汐离开,方对苏玥说道,“玥儿,若是我将窑口的一部分交给廷儿,你可有什么想法。”
苏玥对家产之事一向看得很淡,只要与孟寻夫妻和睦,儿孙安泰便好,“沈廷也是你的儿子,若他能放下怨恨,自然应该交予他一些。”
孟寻点头,握着苏玥的手紧了紧,道了声:“谢谢你,玥儿。”
苏玥浅笑,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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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陀罗:原产印度,花期5-9月,果期6-10月,单瓣。常见种有曼陀罗、毛曼陀罗、白花曼陀罗三种。
白花曼陀罗:情花,如用酒吞服,会使人发笑,有麻醉作用。是天上开的花,白色而柔软,见此花者,恶自去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