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沄汐看着瑾儿,面貌端正,虽不是美艳,却让人看着舒坦,嘴巴略小,眼睛却是有神,是个有灵气的,“你可知你的名字出处这句话的意思?”
瑾儿继续回道:“自然是知道的。“
“那你可有这气节。”
瑾儿一愣,万没有想过会有人问自己这样的问题,这句话从小瑾儿便熟记,长大懂得其中意思之后更是喜欢自己的名字,今日楚沄汐所问正是瑾儿心中所向:“回夫人,瑾儿有。”
楚沄汐眉眼处有了笑意:“好,你也是个聪慧的,我知道了你家里的事,你能够使得母亲出面,必是有些头脑,我若让你离府替我做事,你可愿意。”
听到楚沄汐说了她家里之事,悲伤即上心头,又听闻楚沄汐让她出府为楚沄汐做事,心中多少有些疑惑,“沄夫人,您这是要重用我还是要赶走我。”
毕竟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未经过事的,纵有头脑却没有经验,楚沄汐被问的楞了一下,随即笑道:“孟家在滇池又三家商铺,陶然轩,前些时日发生了些事情,其中两家掌柜离开,导致人手匮乏,如今中街商铺只有云掌柜一人,你可愿前去做一名伙计,学习从商之道。”
“夫人是说,让我去商铺做事?”瑾儿试探的问了一句。
楚沄汐点了点头。
瑾儿立刻喜上眉梢:“多谢夫人,瑾儿一定好好做事。”
楚沄汐笑着说:“云梓是个好掌柜,你跟着他能会很多东西,不过你去了之后铺子里的杂事你要多做一些,若是你做好了,之后你便不必再与孟府签契约了,我会以陶然轩的名义请你。”
若真如楚沄汐所说,那瑾儿以后就不再是下人了,从西院出来之后,瑾儿还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有出头之日了,家里人的所为让她心寒,可如今却又发生了此等好事,瑾儿不禁流下了眼泪,心中下定决心,一定不辜负哥哥为自己取的这个名字。
“夫人,怎会让瑾儿去商铺。”铃儿一边服侍楚沄汐更衣就寝,一边问道。
“一个前院婢子,能够越过刘管家让母亲插手了此事,定是想了什么法子,有如此头脑留在孟府前院做一个杂扫婢子未免可惜,而我身边有你就足够了,刚刚唤她进屋,让她等了两刻钟,性子倒也沉稳,正好云梓刚刚上任,铺子缺一个伙计,不如让瑾儿试试。”楚沄汐与铃儿一直都是有什么说什么,若是铃儿没了婢子的身份,二人真是比亲姐妹还要好。
铃儿点头,“如此也好,不然夫人总惦记着那边,自己的身子都要吃不消了。”
“无碍,你跟着我也是享不了福的。”
铃儿噗嗤一笑,“夫人不享福,铃儿怎能独自享福去,时候不早了,夫人快歇息吧。”
楚沄汐点头,铃儿见楚沄汐闭了眼睛,转身将门轻轻带上,退了下去。
第二日一早,楚沄汐照常起了身,身边没有了孟宁远,楚沄汐还是稍有不适,刚成亲的时候孟宁远去了雒县,也有半月之久,但是那时二人刚刚成亲,楚沄汐还未习惯与他人同塌,如今却是不同,习惯了孟宁远的陪伴,倒是让楚沄汐生出了一丝思念。
约么到了辰时,楚沄汐便带着瑾儿去了中街陶然轩,与云梓交接了一下,楚沄汐便听到有人来了商铺,出了后室一看,原来是孟寻。
楚沄汐见到孟寻,行了礼,“父亲,您来了。”
孟寻没有进后室,而是在隔间里坐了下来,“沄汐,过来坐。”
楚沄汐闻此也落了座,见孟寻似是有话要说,便没有开口。
孟寻思虑了一会,说道:“我想与廷儿好好谈一谈,却不知如何开口,九年来,我与廷儿未说过一句无关生意的话,不是不想,而是不知怎么说呀。”孟寻也不知自己为何会与楚沄汐说这番话,但思前想后,家里除了楚沄汐竟没有一人能听他说这些话了。
楚沄汐微笑,心知孟寻为何与自己说这些,“父亲,作为儿女,若我是沈廷,可能并不是真的想要报仇,更多的应该是对父亲的不满,想替母亲和自己讨一个说法罢了。
孟寻苦笑:“我也知廷儿本性不坏,是我自己犯下的错,理应补偿,我也曾自私过,痛苦过,又怎会不了解廷儿此时的心情。”
楚沄汐未做声,此事还要孟寻自己来决断。
隔了一会,孟寻起了身,似是下了决心,只身走向了陶瓷轩。
楚沄汐看着孟寻远去的身影,也是无奈的叹了气。
孟寻走进了陶瓷轩,赵奇看到孟寻之后,立刻走了出来:“楚公,您来了,我们东家在后室等您呢。”
孟寻点了点头,未语,直接进了后室,而赵奇没有跟着,继续与客人说着陶器。似是没有孟寻来过一事。
“您来了。”放下茶杯,沈廷头也没抬直接说道。
孟寻笑道:“果然是你,廷儿,你究竟要怎样才肯罢手。”
沈廷为孟寻也倒了一杯茶水,放在案几的另一侧,“我并不想怎样,只想看看没有家人帮助的孟宁远究竟能做成什么事罢了。”
“他是你弟弟。”
砰——沈廷将茶杯重重一放,抬眸看着孟寻,“弟弟?我姓沈,他姓孟,怎会是兄弟。”
孟寻坐了下来,他知道想要解开沈廷的心结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廷儿,当年是为父的错,若你怨恨不必牵扯孟家,就算你不肯承认,你也是孟家的人。”
“孟家?孟家给了我什么?啊,有,孟家给了我一个窑口让我可以有口饭吃,我还得谢谢您,不然这九年我们母子早就饿死街头了,要我说那岂不是更好,就没有今日这些事情了。”
“廷儿。”
“不要叫我廷儿,如今我是这陶瓷轩的东家,是这间商铺的掌柜,与你没有一点关系。”
孟寻皱眉,只能说道:“你母亲已然入了孟家族谱,难道你要连带着灵儿一起不认我吗?”
说道沈灵,沈廷终究还是颤了一下,是啊,当时他所做的不就是为了让母亲有个名分吗?现在有了,难道要被自己牵连再次失去吗?
见沈廷有所犹豫,孟寻继续道:“廷儿,我知道这些年你怨我恨我,可我是真的不想失去你,包括你的母亲,灵儿在我心里一直是我的妻,从未变过,而你,一直都是我的儿子。”
“孟寻,你抛弃了放下一切跟着你的女人,让她因你而早逝,如今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我是用着你的窑口,但早晚有一天我会将它变成我的,你走吧。”
孟寻叹了口气,“若你要,全部给你,若你想,我愿成全。”
沈廷听着孟寻说的这句话,明显有些动容,却依然强撑着转过了身,“不用你给,你还是顾好你的儿子吧。”
“廷儿,宁远他终究是你的弟弟。”说罢转身离开了陶瓷轩。
弟弟,沈廷苦笑着想着,‘谁不想有个兄弟,可是他夺走了一切,他的母亲毁了我的母亲,但我不会亲手毁了他,梓潼之后我要看他是否自己毁了自己,若没有,再认这个兄弟也无妨’。嘴角微挑,沈廷很想看场好戏。
说到底,沈廷依然无法狠心对付孟宁远,孟宁远从小被孟寻及苏玥宠着,虽然一直跟着孟寻从商,可是有什么事情总是让孟寻出手,从未自己解决过问题,如今沈廷就是想看看,孟寻如此宝贝的这个儿子究竟有没有能耐与他并肩,只是沈廷自己都未发觉,他早已经不是在报仇了,而是慢慢的关注了孟家,或许心底深处,沈廷一直渴望的也是一个完整的家吧。
回到陶然轩的孟寻虽然面容憔悴,眼神却清明了,楚沄汐见状吩咐铃儿先出去,后室只剩下孟寻与楚沄汐二人。
“父亲,若是身子不适,就先回府歇着吧。”
孟寻稍作摇头,“不必,我要去窑口看一下,陶瓷轩应是用着孟家的窑口出的陶瓷器,只是没有孟家标示而已,我必须去一趟方可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楚沄汐看着孟寻已然恢复了精神,安了心,“好的,父亲。”
说罢,孟寻便离开了,楚沄汐则看起了账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