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孟寻方才抬头看了看天,嘴角扯起了笑容,对楚成说道:“楚兄,你说的对,若再继续隐瞒下去,只会让事情变得不可收拾,只是不知道宁远知道了会如何。”
楚成见孟寻想通了,心下也为他高兴,安慰着说:“宁愿是一个明事理的孩子,你应该相信你的儿子。”
孟寻点头,心中却是轻松了不少。
楚成与孟寻又说了一会子话,方才离开孟府,楚沄汐亲自去门口送了楚成,“父亲,女儿让您费心了。”
楚成拍了拍楚沄汐的肩,“竟说胡话,宁远呢,怎么没有与你一起。”
“父亲让宁远去一趟梓潼,宁远说既然要去,就快去快回,刚刚我们回西院之后他便收拾了东西启程了。”
楚成一愣,还是晚了一步,“罢了,回去与你父亲说,万事放宽心,休要伤了自己。”
楚沄汐并没有听明白,却也是应了一声,“是。”
楚成走后,苏玥身边的绫罗就来请楚沄汐去东院,楚沄汐去到东院,却是发现孟寻皱着眉坐在院中,苏玥也没了笑颜。
楚沄汐走了过去,分别行了礼,便坐了下来。
孟寻见只有楚沄汐一人来了,问道:“宁远呢?”
“父亲,郎君说要快去快回,已经启程去梓潼了。”楚沄汐如实说道。
“什么?他已经走了?”
楚沄汐见孟寻反应如此,也是一愣,“是,方才回了西院之后便启程了。”
孟寻深深的叹了气,“也不知此去是福是祸。”
“父亲此话是何意?”楚沄汐听闻孟寻所说,不禁忧了心。
孟寻摇头,“也罢,沄汐,我与你说一件事,此事我无颜面对他,说与你听也好。”
楚沄汐心中疑惑,今日众人说话怎么都似话中有话,让她听不明白。
孟寻见楚沄汐未语,也是一叹,说起了他的故事,“宁远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名唤沈廷,十九年前我负了他的母亲,导致我与这个儿子十年未曾见过,九年前我又遇到了他们母子,我已无法给他母亲曾经许下的一切,只好尽我所能培养廷儿,教他经商,并且在我孟家的窑口分出来一块专门供货给廷儿,就在前些日子,我去了一趟西城,廷儿的母亲离开了人世,廷儿是真真的怨恨上了我,也恨上了孟家,这次梓潼及陶瓷轩之事恐怕就是廷儿所为。”
说完这些之后,孟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也许不再隐瞒对整个孟家都会是好的,而楚沄汐听着这个故事确实惊的说不出话来,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夫家竟然还有这么离奇的故事。
苏玥听着孟寻所述,想起了这十九年的经历,早已是流了泪,这个在她心里隐藏了十九年的事情,总算不用独自承担了,抬眸看了看已经呆愣住的楚沄汐,轻轻的拿起楚沄汐的手,对她说:“沄汐,这是孟家来滇池之前的事情了,本以为能够一直隐瞒下去,只是沈廷那孩子怨念深重,起了报仇之心,恐怕对宁远及你多有不利,所以才将此事与你们说明,以便你们处理这件事的时候多一点思虑之处。”
楚沄汐总算是缓了过来,她的第一反应便是孟宁远此次去梓潼会不会有危险,于是对孟寻说道:“父亲,既然沈廷谋划了此事,那宁远此次去梓潼会不会。。。”
“这倒不会,廷儿虽然怨恨孟家,却不是恶人,这些年他与我一起经商,人品还是值得赞赏的,只是,宁远这次去梓潼,怕是要吃点苦头了。”
楚沄汐皱眉,又想起了陶瓷轩,“若如父亲所说,陶瓷轩东家沈如风便是沈廷,而沈廷的货全部出自于孟家的窑口,那他这些天的所作所为恐怕要让孟家损失不小啊。”
孟寻颔首,想了一会,说道:“是啊,前些时日我曾与廷儿母亲见过面,却因为疏忽而错估了此事,以为沈如风并非沈廷,如今想来,是我造成的,既然宁远已走,就我来处理吧。”
“父亲,您是要去陶瓷轩见他吗?”
“恩,他母亲去世时我让他同我回滇池,他没有同意,却是之前便在滇池有所作为,我不能放任他搞垮孟家。”说着孟寻眼中出现了少有的犀利。
楚沄汐也无法多说什么,今天知道的事情已经够多的了,转头看见依然伤心的苏玥,便去安慰了一番:“母亲,事情已然过去了,您放宽心吧。”
放宽心,楚沄汐突然想到了楚成交代的话,于是对孟寻说道:“父亲,我父亲适才离开之前曾嘱咐我带句话,说是万事放宽心,休要伤了自己。”
孟寻笑着点了头,“楚兄费心了。”
之后苏玥又与楚沄汐说了一会话,楚沄汐见苏玥已无碍,便起身回了西院。
回到西院的楚沄汐满脑子都是沈廷,算起来楚沄汐应该叫一声大哥的,这件事情孟宁远还未知,此去梓潼也不知会遇到何事,楚沄汐不禁感到头疼,从成亲到现在三月有余,郎君就出了两趟远门,楚沄汐的心里很不好受,可若说是怨吧,更多的却是担心,楚沄汐笑了笑,笑自己竟想一些无用的事情。
此时铃儿推门进来,见楚沄汐在笑,心道夫人应该心情还好,刚刚从东院出来时,楚沄汐的脸色着实吓到了铃儿,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夫人,晚膳好了,您现在用膳吗?”
楚沄汐回了神,点点头:“恩,现在吧。”
“是。”
用膳的时候,铃儿在一旁布菜,最近楚沄汐一直忙于陶然轩的事,府中事务暂时还在苏玥手中,未完全交到楚沄汐手上,楚沄汐想到了此事,于是问了铃儿:“最近府中可有什么事情,我忙着打理商铺,倒是没顾上府上。”
“回夫人,都是些小事情,说来与夫人一乐,前几日前院有一个婢子许了人家,据说是家里人偷着定下的,郎君都是个过了半百的人了,那个婢子不乐意,本来进孟府服侍的下人都是要签契约的,若是自作主张许了人家是要赔东家银子的,好似是那老头子有些钱,硬是要娶了那婢子,闹了好几日呢,那时孟公还病着,太夫人起了火气,硬是把那婢子的家人给打了出去,并报了官,最后那个婢子人是留下来了,就是家里人不认她了。”
楚沄汐有些无奈,家人为何要逼迫着婢子嫁给一个老头子呢,“母亲这是护着那婢子,那婢子的命也是苦,竟被自己的家人如此折磨,她叫什么名字。”
“回夫人,叫瑾儿。”
“可是怀瑾握瑜的瑾?”
“是的,夫人。”
楚沄汐浅笑:“倒是个好名字,我且无事,你将她唤来,她也是个聪慧的,才没有让自己嫁了那个老头子。”
铃儿领命,吩咐春儿收拾了桌子,自己去寻了瑾儿来。
待铃儿将瑾儿带了过来,楚沄汐已然坐在案几前微闭了眼睛。铃儿没有打扰,将瑾儿留下便退下了。而瑾儿也是个懂事的,一直站在门口,并没有打扰到楚沄汐。
过了能有一刻钟,瑾儿的额头已经沁满了汗珠,本来九月的天气就闷热,加上紧张,更是难受。
将近两刻钟的时候楚沄汐方才慢慢睁了眼睛,瑾儿见此,上前行礼,“沄夫人安,不知唤瑾儿有何事。”
楚沄汐示意瑾儿倒杯茶水来,瑾儿会意,立刻奉上,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楚沄汐才开口说道:“瑾儿,你的名字是哪个瑾字。”
“回夫人,怀瑾握瑜兮,穷不知所示,就是婢子的名字。”
“读过书?”
瑾儿恭敬的回道:“回夫人,并未读过,只是哥哥说这是我名字的出处,总是要记住的。”
楚沄汐很喜欢这个婢子,有意收为己用,却不知这个婢子是否能够担下这份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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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瑾握瑜兮,穷不知所示:出自战国·楚·屈原《楚辞·九章·怀沙》,其寓意就是我身上怀有美玉一样的品德,却无人能够欣赏我,能让我的才能尽情的展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