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沈灵,安抚好苏玥,这些日子孟寻也着实的费了心神,总算是了了二十年的心事,不知是操劳过度还是心中郁结,孟寻竟然大病了一场,虽未伤及性命,却也是恍惚度日了。
孟宁远在父亲修养期间担起了所有的事情,不仅与楚沄汐共同打理中街陶然轩,对外运送货物的活计也落在了他身上。
“沄汐,今日有批货要运送,我得去查看一下,陶然轩就交给你了。”
楚沄汐点头:“安心去吧,这儿有我呢。”
孟宁远笑着拍了拍楚沄汐,以示谢意,随后便出了陶然轩。
楚沄汐在云梓不在的这些时日,对陶然轩的大小事情都掌握了不少,虽不能说面面俱到,倒也可以独当一面。自从陶瓷轩开张以来,陶然轩的生意多少受了牵连,不过毕竟是十多年的老店,百姓们自然还是愿意到陶然轩来,话说自从上次从孟寻处听到陶瓷轩东家沈如风离开了滇池,好似再没见到过他,楚沄汐心中也纳闷。
过了晌午,竟没有一个人来铺中询问,楚沄汐方才感到不对,平日里是不会出现这种事情的,于是楚沄汐稍稍出了大门,却看见陶瓷轩门口排起了长队,从门口处向北排去,都已占用了龙井轩门口的地方,楚沄汐皱眉,想了想还是去上前查看了。
门口的赵奇看到楚沄汐时脸上略带不悦,他心里一直记恨,若不是这个女人,或许自己不会像当时那么窘迫,不过赵奇也是个能忍的角色,缓了脸色,上前询问。
“这不是孟夫人吗?今日怎的有空来我这陶瓷轩,您请进屋。”
楚沄汐看着赵奇,看着他有些隐忍的笑意,心下倒也佩服,于是也装作无事状:“闲来无事,看到陶瓷轩门庭若市,来瞻仰一番。”
赵奇一笑,昨日东家回来,告知他今日打出告示,从今日起,所有进本商铺的百姓,即送陶罐一只,若买了物件,则会适当稍减价钱。就算是一只普通的灰陶陶罐,也是值三四文钱的,老百姓听闻必然会来陶瓷轩的,只是赵奇不解,这样会是商铺亏损不少,他也不理解东家的意图,不过东家吩咐了,若是陶然居的人来了,一定要好好招待,并且告知他们的所为,虽然不解,赵奇确实按照沈如风的吩咐做了。
“孟夫人不知,我们陶瓷轩方才开张半月有余,生意一直不是很好,毕竟比不过您那十几年的老店,所以昨日和东家商量,决定先送百姓们一些陶罐作为彩头,之后必定会有生意上门的。”
楚沄汐一听,原来是送了东西才会有如此景象,“你们东家回来了?走了半月,生意惨淡,你没有被牵连吧。”
赵奇脸色一僵,硬是扯了嘴角回道:“劳夫人挂心了,我们东家说这是必然的,与我能力无关,不曾迁怒,不知夫人可还有事,我还要做事,就不招待夫人了。”
楚沄汐见赵奇下了逐客令,也不愿多呆,“罢了,你忙去吧,有这么好的东家,可要好好做事,别辜负了你们东家对你的提拔。”说罢不等赵奇回话,楚沄汐便回了铺子。
赵奇则满心怒气,心想这个女人太可恶,若是跟着沈如风能让陶然轩关门,他不要月钱都可以。
“掌柜的,这个陶壶可有其他花纹?”
听到有人询问,赵奇方才进了铺子招待客人,暂时忘却刚才的不快。
楚沄汐回到陶然轩后室,坐在了榻上细想起来,‘这沈如风在商铺开张时便离开,如今隔了半月方回,一回来就用此方法招揽客人,这半月的亏损加上如今送出去的陶罐,这样一月下来,至少也得赔上个七八百文钱,用这样的方法真的是为了商铺利益吗?’楚沄汐摇了摇头,‘不对,肯定不是,这沈如风这步棋到底要怎样走,他应该是冲着陶然轩来的,父亲从汉中回来之后便病着,也无法询问汉中与沈如风的牵连,所有的事情如今都混作了一团。’
铃儿见楚沄汐眉头紧皱,便上前倒了茶水,“夫人,喝点茶水。”
楚沄汐看了看茶水,也知如今想也无益,就端起了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铃儿见状试着稍稍让楚沄汐分分神,“夫人可知,这益州郡新太守上任了。”
“哦?李觅的事情也过了有一月了,这么快就有新太守上任了。”
“是,婢子昨日出府采买,偶然听到有人议论,说着新太守原来便是滇池人,后来去长安谋了官位,据说是一位从不受贿赂的好官,只是这好官在长安难做,这不又被调回了滇池这个小地方。”
楚沄汐叹了声气,说道:“自古清官难做,贪官横行,不过这样一位太守,或许会是益州郡之福分。”
铃儿也点头赞同:“貌似这几日就到滇池了,郑县令已将新府邸修缮好了,只等着这位太守了。”
“新府邸?原来李觅的府邸呢?”
“夫人不知道,听说李觅伏法后,李觅的夫人前去找郑县令理论,责怪他不为自己的姐夫谋划,郑县令对李觅不满,却无法苛待姐姐,便将她收在府中赡养。可这位李夫人也不是善茬,拖着原来的府邸迟迟不撒手,下人得不了月钱自然也不会走,新太守的任命半月前就下来了,郑县令没办法方才修缮了官寺旁的那座府邸。”
楚沄汐听闻李觅的夫人胡闹,也是失笑:“这滇池本就不大,像样的府邸也就那么几处,再就是街巷里有几处小的,倒是为难郑县令了。”
铃儿一笑,转身出门看了一眼天色,回来对楚沄汐说:“夫人,马上就过申时了,我们回吧。”
楚沄汐一听已经快过申时了,也知今日是没有生意了,便起身点头:“回吧,不知宁远有没有回孟府。
回到孟府时刚好酉时,见孟宁远还未回,便吩咐铃儿先去准备膳食,待孟宁远回来时再用。楚沄汐换下了淡紫色长袍,换上了较为方便的襦裙。眼看酉时过半,孟宁远还是没有回来,楚沄汐也有些饿了,便吩咐铃儿布了饭菜:“铃儿,将这几道菜放起来,待公子回来再热一下。”
“是。”
楚沄汐用完了膳,便斜倚在榻上看书简,直到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孟宁远方才进了屋。
孟宁远一进屋便看到已然睡着了的楚沄汐,心中一暖,慢慢走过去将被子为她盖上,而楚沄汐最近的睡眠特别好,不再是有点声音就会醒,孟宁远看着睡着的人儿,又想起了今日的事,不由得一叹,‘平静的生活永远都将会打乱’。
铃儿见孟宁远回来了,去厨房吩咐热了饭菜,进屋看到孟宁远正看着楚沄汐,便没有上前打扰。
过了一会功夫,孟宁远看见门口的铃儿,轻轻地起身走了过去。铃儿见状行礼说道:“公子,夫人吩咐给您留了饭菜,已经热好了。”
“嗯,布菜吧。”
“是。”
孟宁远正吃着,听见屋里有了动静,“宁远,是你回来了吗?”
孟宁远放下碗箸,起身进了屋,见楚沄汐正打算起身,就上前扶了一把,楚沄汐冲孟宁远笑了一下:“用膳了吗?”
“正在用,若是饿了,便一起吧。”
楚沄汐摇头:“我不饿,晚膳吃过了,走,我陪你。”
二人一起坐在了桌前,孟宁远重新拿起碗箸,继续用膳,楚沄汐看着孟宁远吃着,也并不说话,不时的为他夹菜。
楚沄汐想起今日之事,边对孟宁远说道:“宁远,今日铺中有些事要与你说。”之后将今日之事与孟宁远细说了一遍。
孟宁远听着越发皱了眉:“无碍,先容他胡闹,这样也并不会持续太久,不然他们也承受不起。”
楚沄汐略微点头:“我也是如此想,可是这沈如风这样做,不仅损害了我们,自身也会亏损不少。”
“生意场上经常会有这样的商铺出现,我且要看看他如何善后。我今日去查看运往梓潼的货,也出了问题。”
楚沄汐闻此方想起今日孟宁远回的这么晚应是因为此事,“发生了何事?”
孟宁远此时已用完膳,铃儿开始收拾桌子,楚沄汐与孟宁远移步窗前,在案几前坐下。孟宁远才慢慢道来:“我今日去了拿着货单对货,却是发现有十件硬陶被换成了灰陶。”
“可查到是谁所为?”
“就是没有查到,方才可疑,每一个环节都没有错,就是最后的货物错了。”
说罢孟宁远及楚沄汐皆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