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术室,经常可见一个带着助听器的男人,五十多岁,脸上挂着一副固定的笑容。
他常常默默地打扫,消毒,默默地给手术准备,不作声响地把术后垃圾收拾干净,把手术器械清洗,然后整齐而有序地摆放在手术包里,然后包好,贴上封条。
他的存在,似乎成了一个不可或缺部分,这种习以为常的程序,与他那标志性的微笑,渐渐形成一种固定的印象。而这种印象在不断的时间沉淀中,逐渐地被抽象化,甚而遗忘掉他作为一个人的存在。
这种存在,在一定的人群中已被格式化,直到某些事情那样清晰地摆在面前,可匆忙中的人们,有谁又在闲聊之后,记得他呢?!结果便是那些传闻,也被逐渐习惯化,抽象化,进而成了一种消遣。而这种消遣,渐渐在沉淀中淡化,嚼之无味儿了。
若依值急诊班回来,匆忙浅浅地画了画妆。
去雅兰士取了定好的生日蛋糕,驱车向眉心聚而去。
关于眉心聚的名字,有唐白居易《春词》:“低花树映小妆楼,春入眉心两点愁。?斜倚栏干背鹦鹉,思量何事不回头。”
本来也专为女子庆生或者情侣举办聚会的地方。室内设计别致,风格清新自然,再加上艺术性的背景布置,格外受年轻人喜欢。只因空间所限,一般往往订不上房间。
眉心聚的老板是个女的,自称眉心居主人,爱好书画,年至三十有一,仍独自一人。
有传闻,女老板本是富家子弟,也不愁几个钱花,开眉心聚只缘于一梦,而这个梦也萦绕了她多年,至今仍不能自拔。
也因此眉心聚更增添了几分诗情画意,几分儿女情长。
沈宜珍定的是303房间。
房间雅号:帘外雨潺潺。
进去的时候,扑面而来的是自然的芬芳,恬静的优雅,赏心的别致。
房间的隔音也很好,互不打扰,各得其乐。音乐,背景根据个人爱好,提前预定,有专人侍候。
沈默风依然带着固定的笑容,来在眉心聚的门口,转悠了好几圈儿,也没进去。
那个在七彩灯光下的小屋,此时更加的如世外的桃源。
“沈叔叔,怎么不进去啊?”若依停车时看见沈默风,下来紧走几步过去问道。
“你先,先进去吧,我,我等,等人!”沈默风在那里踱着脚说道,很迟疑的样子。
若依看了沈默风一眼,只见他的右眼外眦似乎有些青,淡淡的灯光下,看得不是很清楚。微笑下,摆手,转身进去了。
萧沧海从后边掐住他的脖子,拧了下,又扇一下他的头,“沈聋子,怎么不进去啊,咱闺女的生日啊?”
沈默风身体收缩了下,转回头,依然那副固定的笑容,“唉,不,不,进了!”
萧沧海嘴里叼着牙签儿,笑了笑,“特么地!”抬起右脚,还没等踹,沈默风一个趔趄蹲在地上,一手拄着地,一手似乎要抵挡的样子。
萧沧海啐了沈默风一口,把抬起的那只脚在沈默风的眼前一晃,又轻轻落地。
沈默风一个后仰,倒地,双眼直直瞪着天,张着嘴,似乎不动的样子。萧沧海回头嘿儿嘿儿冲他扭了扭脖子,又正了正衣领,“陪你闺女玩玩儿去!”
沈默风依然在那里张口问天式躺在那里。有不知情路过的善男信女,也有仍钱的,也有把剩下的饮料放在他旁边的。
大概八点半左右,沈宜珍在同学及同事的陪伴下,一脸的幸福的样子出来,一一道别。
沈默风躲在不远的树后,偷偷看着女儿,依然那副固定的笑容。
萧沧海见人走得差不多了,只有若依还在沈宜珍身边,转身过来,“沈妹妹,还不晚,咱们出去玩玩儿?!”依然叼着牙签儿,一脚蹬在一边停着的车上。
“咱们走,”还没等沈宜珍说话,若依拉着她绕过萧沧海,向前走。
萧沧海快步追上挡在他们俩前边,“都是兄弟姐妹的,又不差生,一起玩玩儿嘛!——林大夫你想去的话,我不拦着!”
若依也不能向前,上下瞅了萧沧海一眼:“萧大夫,容许我再叫你一声萧哥,闪开!”
萧沧海低头眼翻着看了若依一眼,扭着头,颠着脚。
两人正为难,若依要打电话。
此时,旁边过来一脚,萧沧海身体向后蹲去,仰面朝天式躺在树前。
沈默风此时身体从树后探出来,一边踱着脚,好像尿裤子的样子。
卜贰君和沈从杰(沈宜珍的哥哥,内科大夫)站在他面前,“兄弟咱们喝点儿,还是叫警察叔叔看看你!”
萧沧海本来要发作,抬头一看,脸上露出XO般的笑容:“都是兄弟姐妹,……”爬起来,转身正和沈默风来个对脸儿,看到那副依然固定的笑容,只是有些陌生。
”怎么才来?!“沈宜珍责怪沈丛杰道。
”科里有些儿,脱不开身,恰好路上又遇见卜大夫,便一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