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霜被容宣眼神吓得连连往后退几步,只感觉身上一股凉气飘过,危机感缓缓袭来。
“云霜?云霜?”善言嬷嬷在后面轻声叫唤道,原是谢云霜撞到善言嬷嬷身上去了,为免谢云霜失了礼数,这才小声提醒着她。
谢云霜低下脑袋,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尤其是容宣那露骨意味深长的目光,更是让谢云霜一阵羞恼,连忙低下脑袋看自己的鞋子,抿唇不语。
“谢姑娘还真是羞于闺中,容宣见过谢二小姐可比谢姑娘大方许多。”容宣略带讽刺地说道。
为了他的未来嫡妻,他暗暗调查过谢家的所有事,自然知道谢云霜与谢明珠不和已久,而这样的讽刺,足以让他这个未来的嫡妻抬眼看他了。
这个女人,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他,这可不是一个嫡妻应该做的事情。因此,他也只好刺激一下她,教教她怎样为人妻子!
不出所料,谢云霜果真是抬起眼看他了,但眸光里流露出的不是容宣所乐见的恼怒,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神情,带着些许失望,亦或是流露些许生气,容宣看见她如此神情,英眉紧蹙,心像是被狠狠地揪了一下疼痛,却不知她是为何如此。
难道随便说两句她还能真的生气不成?
也是,这丫头气度本来就不大,前几****提起他府中的侍妾,她不也是吃醋了吗?这丫头,可是善妒得很。
容宣哪里知道,她这一世,或者说前世今生,是如何在别人的轻蔑目光和嘲笑声中活过来的,多少坎坷她都一人走过来了,可如今,很多人都当着她的面毫不忌讳地说过嘲讽她的话,她都只当左耳进右耳出,丝毫不放在心上,现在不过是容宣说了一句谢明珠比她好的话,她的心竟隐隐泛疼……
她本以为,他会懂她,如今也不过发现,不过是与那些一样的轻蔑之流罢了。
谢云霜这才发现,她犯了大忌,复仇,最要紧的便是心无杂念,才能冷静地思虑对策。
不过是因为容宣昨夜的一句“累了吧?”,或许人家只是随口说说,她便交了心,以心相待,可真是愚蠢至极!
人的心冷久了,便总是想要寻找些温情。可冰冻三尺,岂是一日之寒便可?再怎样的温情,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于她也是,于姜故恒也是,于容宣,亦是。
正如她前世如何倾心相待也好,姜故恒终究还是不顾她的种种付出和谢明珠勾搭在了一起,终究还是狠心让她百般疼爱的嫡妹谢明珠亲手了结她的性命,今世也一样没有人能够瓦解她的复仇之心。
谢云霜啊谢云霜,经历了一世,你终究还是参不透这样的道理啊。
温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于她而言,是奢望,是今世遥不可及的奢望……
容宣探究疑惑的目光落在她的眼里,可她的内心却不如昔日般平静,反倒是心里生出了淡淡涟漪,但却终究恢复平静……
容宣很想此刻上前大声询问她那眼神是怎么回事,却生生地抑制住,整个人的脸上布满的青筋暴起,双手握成拳,压抑住心中的烦躁。
“云霜是我亲自调教起来的,那二丫头是跟着她那继室的娘长大的,自然不同些。”太夫人听了容宣这话心中也有些不欢喜,面色沉了下来,她堂堂谢侯府的嫡长女,怎么就不如一个继室生的女儿了?
太夫人此话,是在给谢云霜撑腰,也是为了警告容宣,免得日后云霜嫁过去吃苦。
她可怜的曾孙女,自小便已经吃了这么多苦,若是嫁人后还是如此憋屈,那人生哪里来有一点乐趣可言?
如今趁她还活着,还能给她撑腰,日后如何便要看云霜造化了。
“现在可以诊脉了吗,大夫?”善言嬷嬷活了这么久,自然是对事事看得仿佛是洞若观火,她已经看出了两人的异样,也知道此时气氛僵持不下,但她人老了也不懂这些情情爱爱之事了,但还是故意扯开话题,说道。
闻言,两人这才镇定了心神,纷纷望向正在收拾器具的被忽略了许久的大夫。
太夫人此时也恢复了正常神色,仿佛跟没事人一样,毕竟容宣是谢云霜未来的夫婿,总不好太过落他面子。
夫妻相处,主要也跟两家人相处有关,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道理,太夫人活了几十年,自然是十分熟悉的。
容宣看了谢云霜一眼,黯下心神,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有些清冷的笑意,“太夫人,这位名医名叫罔言,长居青野之间,京城里很多名门望族都请不来他,今日能来这里,既是有薛姑娘的缘分在,也是因为老夫人你的声望,此人医术高明,定能让您身体安康。”
容宣向来不屑对陌生人说话,平日里就连一句淡淡的回应都不愿回应,如今向太夫人说了这么多,不过是在向谢云霜暗示,他为了请这个罔言花了多大力气,讨份功劳为方才的事情抵过罢了。
太夫人听了心中自然欢喜,欢喜不是因为这个大夫医术有多高明,仅仅是欢喜于容宣的为人知礼数,举止得当罢了,方才的事便如过眼云烟一般散了。
这个容宣,配得上她的曾孙女!
“我也不过是寻常例行诊脉,云霜这丫头却硬生生地要给我寻个名医,儿孙一番孝心我也不好辜负,”倒是辛苦薛浅和你,这大热天的竟还如此奔波,也是难为你了。”太夫人握着谢云霜的手,很是自豪地说道。
太夫人心中对这个曾孙女婿满意得很,自然也要对自己的曾孙女多加赞赏,以取得人家的青睐,这夫妻相处之道,她的曾孙女还得好好琢磨琢磨,像她方才那样,哪有一点世家小姐的模样?学了这么多年的礼数竟然在重要时刻忘了,总是出乱子!
而好不容易被善言嬷嬷引起丝毫关注的罔言,同是与容宣一同过来,却没有得到太夫人的半句夸奖,实在是同人不同命,更可怜的是,太夫人根本没有理会善言嬷嬷的话,他又被晾在了一边……
谢云霜似乎听见了容宣似有似无的笑声,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却也懒得理会,低着脑袋不发一言。
除了容宣可能是她的未来夫婿这一点外,便再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身份了。
“谢姑娘果真是孝顺,太夫人有福了。”容宣笑着说道,目光却毫不顾忌地落在低着脑袋的谢云霜身上,眼里闪过一丝恼怒……
这个女人,竟然还在生气!度量这样小,日后他的那些侍妾岂不是要将她气坏?
有这样一个善妒的嫡妻,他是不是应该要考虑把那些侍妾清走了?
太夫人瞧见了容宣不加掩饰的目光,虽然不符合礼节,却也没有多加阻止,毕竟,他是云霜的未来夫婿,只有不过火,怎么样都行。
可太夫人不知道的是,不论是过火亦或是不过火的事,他们两个也都做过了……
太夫人听见容宣这番话自然是笑得合不拢嘴,丝毫不谦虚地说道,“我算什么有福啊,日后娶到我家云霜的人才算是有福呢。我家云霜容貌出挑,贤惠大方,可是京城里难得一见的好姑娘。”
“……”
谢云霜杵在一样,恨不得立马找个地洞钻进去。是,她的名声是被容宣毁了,此生也非容宣不嫁了,可是祖奶奶也不用如此着急地把她往外推吧?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丝毫不掩饰地夸自己的曾孙女的……
“容宣看谢姑娘也觉着很好,正如太夫人所言。”容宣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目光依旧落在谢云霜身上,不减一分,反而更加炽热。
“……”
谢云霜有些无言以对,祖奶奶和容宣这一来二去的,是要把她往国师府里推啊……
“太夫人,该把脉了。”罔言在喝完了婢女端过来的第五杯热茶之后,语气幽幽地说道。
今日这主子不由分说一大早就把他带来这穷僻的寒山寺,现在还让他在这等了这么久,真当他是普通的江湖郎中只要钱财啊,他的时间很宝贵的好吗?
但他也没有勇气跟容宣抱怨,只能旁敲侧击地说道。
容宣没有太多理会他,只是略带警告地瞥了他一眼,似乎是在生气他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倒是谢云霜,像是从睡梦中惊醒一般,抬起脑袋,认真地说道,“大夫请开始吧。”
“是。”终于有了个人愿意关注他,罔言心里十分感动,但为了维持他的清高气节,不过二十出头的男子硬生生地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微微地向谢云霜颔首。
罔言拿出脉枕和诊巾,慢条斯理地把诊巾覆在太夫人的手腕上,手指覆上去,这才开始诊脉。
中医讲究静诊,一时间,除了人们薄弱的呼吸声,整个厢房都没了声音,个个面容肃穆地盯着罔言。
容宣是因为还在为谢云霜生气之事而生气,而谢云霜此时却十分紧张地盯着罔言,生怕从他嘴里听到不好的消息。
半晌,只见罔言眉头微蹙,便吓得谢云霜手中的帕子都掉了下去,容宣被她的模样逗笑,但此时此景,容宣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只是弯下腰捡起她的帕子,径直塞进她的手里,手指轻轻滑过谢云霜的小手,嗯……触感依旧不错……
谢云霜却全然不知自己被占了便宜,整个人仿佛呆滞在原地一般,一动不动,半晌,罔言诊完脉以后,谢云霜才像回魂了一般,连连上前走几步,很是急切地问道,“大夫,我祖奶奶有没有事?”
“这丫头,你祖奶奶不是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吗?”谢云霜的模样太过认真端肃,太夫人也看出了异样,只觉得是因为云霜在担心她,便开口宽慰道。
“云霜,云霜只是担心……”谢云霜此时也知道自己表现得太过怪异,在其他人眼里,这不过是寻常诊脉而已可她方才,思绪却回到了前世祖奶奶去世前的那几天,那些御医也是像现在这样,诊了好久的脉,然后无情地跟她说,祖奶奶气虚浅弱,他们也回天无术……
谢云霜实在是害怕,害怕祖奶奶会像前世一样突然撒手人寰,独留她一人在这世上苟延残喘……
“太夫人,大小姐前日说是做了个梦,梦到您中毒了,这才紧张不已。大小姐一片孝心,你应该高兴才是。”善言嬷嬷在一旁解释道,慈爱地看着谢云霜。
“是是是,咱们云霜啊,旁的不说,就是这个孝字,她理当担得起,不像府里的明珠,这么些年了也没来看过我一眼,也不知道眼里已经没有我这个老祖宗了。到底是人老了,不得人看重。”太夫人对着善言说道,实则是暗暗为谢云霜驳回一成。
容宣抬眉,目光挑衅探究自然知道太夫人话里的意思,不过他更好奇的是善言的话,前夜做梦了?
还真是看不出来。
容宣盯了谢云霜许久,发现她竟一直没有看他,很好!真的很好!
“容宣以为谢姑娘气色这样好,是不会梦魇的人,等下叫罔言多配副药汁给谢姑娘,罔言是名医,医术高明,容宣待会儿会让罔言多加些珍稀药材,定能缓解谢姑娘你的梦魇。”
“……”
谢云霜终究还是忍不住抬起脑袋暗暗白了容宣一眼,这算是惩罚吗?还珍稀药材?又是一千两一碗?罔言配的药着实让她这几天气色好了许多,但也奇哭无比,她本来自小就是不爱吃药的……
容宣得意地笑了一声,自上次在暗处看见谢云霜喝药的可怜模样时,他便知道她不喜喝药,如此,药汁便成了他新的威胁手段了。
方才他说了那么多都不见她抬起脑袋正眼看过他,如今他不过提了配药一事,便让她这样焦急,果真怕苦之人。
“国师大人有心了。”太夫人点点头,目光流露出慈爱地看着容宣,只觉着容宣此举是为了谢云霜好,两人终究是有些情分在的。
而在一旁的罔言也是一副无言以对的模样,他还在这儿,虽然他会答应不错,但主子是不是也应该礼节性地问他一句?好歹他也是名医啊。
“太夫人无碍,只是体内有点慢性毒罢了,好在不是什么难解的毒,我开一副药便好了。”半晌,罔言慢条斯理地说道,却引来了众人的注目,尤其是容宣锋利的目光吓得他身形一晃,这才连连改口说道,“我的意思是,这不是什么难治的病……”
谢云霜此时的神情很复杂,上一刻还在为知道祖奶奶无碍而松了一口气,下一刻听见罔言说祖奶奶体内有慢性毒的时候又是忧心忡忡,手中的帕子又掉落在了地上……
最后听见罔言说不是什么难治的病,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谢云霜的心情可谓是一波三折。
“那还请大夫尽快配出药来,也能让我祖奶奶早日康复。”谢云霜对罔言很客气,毕竟他是救她祖奶奶的名医。
“这里应该有寻常药材吧,珍惜难找的药材我也带了些过来,我现在就去配。”
罔言知道世家里的人院子里都会囤些药材以免不时之需,再加之虽然眼前的老夫人说话中气十足,脸上也是神采奕奕,但人老了总是难免有些小病小痛,久居在这荒山僻野里头,自然会备些药材的。
“初言。”谢云霜淡淡地唤了初言一声,初言便立即意会,低下脑袋,对着罔言摆手失意,“大夫,请跟奴婢到这边来。”
谢云霜满意地看了初言一眼,平日里咋咋呼呼的,关键时候还是懂礼数的,人也很机灵,她很满意。
谢云霜看着太夫人,只见她面色郁郁,但碍于容宣在场,还是没有发火。
谢云霜也知道,五年前祖奶奶突然提出要来寒山寺长住,名义上是替谢侯府祈福保安康昌盛,实则是为了不让她成为众人的眼中钉,这才无奈离开。
祖奶奶舍弃了侯府的安逸日子,到这清寒之地来,本以为已经无人有原因要害她,但祖奶奶即便远在寒山寺,那侯府里的人,可是一点儿都没有“忘记”她!
慢性毒!慢性毒!她早该想到的!南曲柔心思细腻,任如何谢明珠缠闹,也不会干出突然给祖奶奶下毒的事情,每日每日下一点细微的毒,不知不觉,年复一年,便可以致人死亡。
“嬷嬷,今日祖奶奶的吃食可有异常?茶水呢?”谢云霜转过脑袋看着善言嬷嬷,认真地问道。
“没有,一切都很正常。”善言嬷嬷叹了一口气,说道。
谢云霜的神色有些黯然,叹了一口气,安慰着善言嬷嬷,说道“来日方长,慢慢找吧,许是幕后那人察觉出了异样,收手了吧。”
南曲柔找的人,自然是不简单。
“也只能这样了。”善言嬷嬷又是连连叹气,看着谢云霜,心里更是忍不住泛酸。这么好的孩子,别人怎么就不能盼她些好呢?
容宣站在一旁,不发一言。
此时,只有罔言一人过来了,对着太夫人说道,“太夫人,我开了两张药方给你,一张是解毒的方子,一张是避毒养身的方子,现在药已经在煎了,只是要注意煎药的时候别让人动了手脚,里面的用药稍有不慎便会相克,所以我就让初言守在那里了。谢姑娘,这是你的方子,这一方子下去,你的梦魇便可以被根治了。”
罔言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本来谢云霜还挺感动于他这样细心,还为祖奶奶开了避毒的方子。可听到后面时,嘴角便有些僵硬了,接过罔言一脸殷切地递过来的方子,艰难地扯开嘴角,“多谢大夫了。”
罔言,似乎……细心过了头……
既然办完了事,容宣和罔言便没有理由再留在寒山寺了。再留下去,便是逾越礼节了。
容宣看了谢云霜一眼,发现她竟无半分不舍,方才才压制下去的怒意又如潮水般汹涌,这个女人!她是当他做的一切都拿去喂狗了吗?!
见主子心情不好,罔言便替他开了口,“太夫人,如今这脉也诊了,药方也开了,我们两个男子留在这里终究是不合礼节,便先行告辞了。”
“今日真是多谢你们了,还跑到这地方给我这把老骨头看病。我这把老骨头是走不动了,便让我的曾孙女去送送你们吧,权当一点心意。”太夫人笑着说道,暗暗为容宣和谢云霜两人牵线。
“那就劳烦谢姑娘了。”还未等罔言拒绝,容宣便率先开了口,目光意味深长地盯着谢云霜,如同狮子看见猎物一般,充满欲望……
“……”
谢云霜无言以对,怎么说呢?她的祖奶奶,总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凑合她与容宣……
谢云霜抬起脑袋,正好撞上容宣的目光,四目相对,容宣的目光让谢云霜感动了危险的气息,不由得后退一步,倒吸一口凉气。
“不,劳,烦!”谢云霜咬着牙根压抑着怒气,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道,率先抬起脚走出去。
容宣的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向太夫人作揖后缓缓跟了上去。
嗯……他的嫡妻,爱耍耍小性子……
不知不觉,容宣和谢云霜同肩而行,而罔言却被落在了身后,插不上去……
山清水秀,岁月静好,同肩而行的那两人,却似乎是在生彼此的气,虽是同肩,却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连在后面跟着的罔言也觉着气氛诡异地很。
谢云霜走路很慢,可终究也到了目的地,两人骑马而来,树桩上锁着两只高大的马。
将人送到,谢云霜欲转身回去,却被一只大掌拉进了他坚实的怀里,脑袋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近得她都能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声……
男子在她耳畔私语,声音淡淡的沙哑的,“我一路上都在等你跟我道歉,可你都不说话。现在,只好我说了。”
容宣把头颅埋进她的脖颈里,久久不愿松开。
半晌,谢云霜才问道,声音清冷得很,“你为何事道歉?”
她的语气似乎激怒了容宣,脖颈处传来强烈的痛感,容宣,下了狠心……
“我错在不该以为你大度,错在不知道你小气得很!”容宣的声音很是恼怒,但隐约透着一种无奈……
他实在是无奈,无奈有这样一个安静的未来嫡妻,这样安静的性子,便让他每次都先败下阵来……
“……”
谢云霜无言以对,每次都是这样惩罚她,有嘴不能用来好好说话吗?
大度?小气?
谢云霜觉得这哪个都不适合她,主要还是看人,对祖奶奶,对善言嬷嬷,对薛浅,对初言,她一向是大度的。可对向南曲柔之流时,她又一向是小气的。对容宣时……
谢云霜悲哀地发现,在她心中,她竟分不清容宣于她而言是好人还是坏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他。
谢云霜只会攻于心计,****之事,无论前世亦或今生她都没有参透过。
前世她以为一味地付出便是爱,可事实证明她是错的,所以她死在她最信任的人的匕首之下。
经历过前世,她本以为她心如止水,不会再经历****,可今天她发现,终究还是有些苗头冒出来了,如同剪不断理还乱一般,让谢云霜烦躁得很。
谢云霜不知该如何作答,好在容宣也没有让她作答,只是松开了她,从腰间的锦囊里取出一块玉佩,目光宠溺地看着谢云霜,“这个你留着,权当是他们口中的定情信物了。”
谢云霜虽不是很懂玉,但也略知一二。这块玉佩无论从色泽,成色还是触感而言,都是上好的佳品。上面雕刻的花纹很浅,没有太多雕饰,很自然典雅。而且它也不是寻常的青玉亦或白玉,而是血玉,如同鲜血一般从中间缓缓推开,如同一朵凄厉妖艳绽放的花多,美则美矣,却也太妖了,总觉着透着一股邪气。
她重活一世之后,便对这些东西敏感了许多,什么东西,稍稍一看,便能感觉到是正是邪。
容宣直接将玉佩塞进谢云霜的手里,弄得她不知所措,谢云霜欲退回给容宣,但发现她突然感觉不到那玉佩的邪气了,怔楞了一下,更是不知所措。
“这是我母亲唯一的遗物,你定要好好保管。若有一分破损,我便要重重地惩罚你!”容宣警告性地说道,口中将“惩罚”二字咬得重重的。
谢云霜吓得差点将手中的玉佩摔落在地,迎来了容宣阴狠恼怒的目光,低下脑袋,声音弱弱地说道,“那就不要给我了,免得我哪天把它给摔了,你怪我……”
不知为何,她在容宣面前,总是特别害怕和拘谨,也不如往日里的清冷了……
两人亲昵的模样吓坏了在一旁的罔言,连忙帮主子守风,拔出剑欲为两人灭口……
堂堂国师与侯府嫡长小姐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若是让人看见了,名声便毁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