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到宿舍的时候,一大群人还是在那里坐着跟班长唠嗑,姿势一个比一个舒展,一点也没有军人端坐静听的样子。我赶紧拿了个马扎坐下。
李班长看着我坐下,点了点头说:“我们开始开会吧,我对你们还不是很了解,这样,我们每个人先做一下自我介绍,从左到右依次进行,开始。”很简短明白的语句。然后我就听见最左边的一个人开始做自我介绍了。
“诺给工僧南,来自广东弹工......”
他这一张嘴,冷晨直接乐出声来,李班长瞪了冷晨一眼,吓得冷晨笑到一半愣给憋回去了。其他人也乐,但没冷晨这么夸张。不过李班长也觉得,这个新兵准备给我们普及他的家乡话,所以不得不生硬的打断他说:“你等会儿,讲普通话,好吧!”
这个叫工僧南的人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用家乡话和我们交流,很不好意思的点头抬手表示抱歉说:“不好意思啦,我叫江城南,来自广东湛江,1990年出生,大三在读学生,学的是计算机编程。”这哥们也很简短的回答道,但是还是掩盖不了他的广东口音。冷晨不敢乐出声来,一只手抓着马扎腿,使劲儿的憋着,好让李班长看不出他在笑。
我一听他这名字,竟然和我来部队之前,接到的最后也是最大的一笔单子,城南开发区,名字差不多,这多少让我对他有了些好感,那感觉就跟我拿着把房钥匙往他身上一捅,他立刻就能变成我做梦都能笑醒的那套好几个零的房子一样。
“有没有什么特长?”李班长为了让这个话题长一点而追问道。
“特长也没有什么啦,就是学习过一段时间的绘画,主要是学的素描和油画啦。”说到这儿,这哥们又没动静了。班长估计也知道这个叫江城南的新兵,是问一句答一句的主儿,点了点头,对他彻底放弃了说:“下一个。”然后又突然补了一句说:“讲普通话!”
“我叫柯明,来自四川凉山,1991年出生,待业在家,没有什么特长之类的。”
我一听这哥们儿的名字,很警觉的看了他一眼,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是藏族人,在****疆独如此猖獗的年代,能在部队这地方公开表明自己的身份也需要一种勇气,而且话说的更绝,直接把话说死了,我就是没有什么特长可说的,你能把我怎么着吧?没特长还有罪是怎么的?
李班长原本还想再追加一个问题,但一听他这么说也没话了,有些泄气地说:“下一个。”
“我叫洛宁,来自江苏盐城,1992年出生,我在家时从事的是平面设计,在一家广告公司上班。之所以到部队来是因为家里的原因,我不想来的,但没办法,特长就是平面设计,可以出一些简报之类的东西。”说完就跟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把头低下了。
他这可是大实话啊,这年头参军到部队的,多多少少都有点关系和背景因素掺杂在里面,确实没有关系的,肯定是家庭或者社会因素强迫,不得不走参军这条路。想到这儿,我倒是对他有了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我又看了看洛宁,长得就不像是当兵的样子,文静的很。
但李班长并不这么想,不管是自愿还是被强迫,只要你人在这儿了,穿上这身军装了,你就得按这里的套路出牌,所以李班长没有深层次的追问,只是浅浅的说:“到了部队就别想这么多了,反正人都在这儿了,好好地训练,尽两年义务,两年以后,实在不想在这里发展的话就复员回家,一样有很好的前程。”李班长说到这儿,又怕再说下去话题扯远了就说:“下一个。”
“我叫冷晨,来自山东泰安,1995年出生,高一在读学生,没怎么经历过事儿,所以说话做事很容易惹事儿,特长是……班长,游戏打得好算不算啊?”然后一脸疑惑的看着班长。
李班长没缓过神来似的看着冷晨,无奈的点了点头。冷晨如得至宝,高兴的说:“我的特长是打穿越火线,跟着我们战队参加过百城联赛,取得过决赛第二名的成绩。”说完,他还特自豪的坐下了。
李班长算是彻底没脾气了,估计第一次遇到我们这样的兵,有气无力的说:“下一个。”
“我叫林少微,来自山东泰安,和冷晨是一个市的。来部队之前,一直在家经营一个供应小区建设的场子,有一个合资人,生活算不上太好,但起码的温饱和低层次的享受消费,还是可以承担得起的。至于特长就是写些东西、学过钢琴也学过一段时间的素描。”我把自己说到最普通的行列里去,就是怕自己显得太高调了,让人觉得自己是个少爷兵、后门兵,以后不管做什么事都被人抓住把柄,那样的生活会很累。
李班长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冷晨突然发话了:“你不是我们市出了名的那个一夜暴富的林少微吗,这些你怎么没说?”我一听差点吓死。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怎么把冷晨给忘了。
李班长听了冷晨的话,也有些好奇的看着我,饶有兴趣的想知道下文,我心想:你堂堂一中国人民解放军班长,大小也算一干部,怎么也这么不懂事,跟着冷晨这个半大孩子瞎起什么哄啊?不过我还不能这么说,要不他估计当场就让我看看,面部表情由晴转大暴雨是多么迅速的一件事。所以我只是善意的笑了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李班长也明白我的意思,点了点头说:“你先坐下吧。好了,我们现在开始讲一下接下来的工作,新兵的训练主要抓体能和意识这两项,这些在以后的生活和训练中,大家会慢慢接触到。至于具体的训练方法,这要等上级下发下具体的文件才能定下来,所以现在我们对于接下来要训什么、怎么训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今天晚上这个会,说白了就是见面会,大家有什么想说的就放开说,就当做是相互认识,不用拘束,以后可能都没有这种机会了。”说完,一个人端起水杯,哧溜哧溜的喝起来,眼不时的看下我们几个。
人都有这么一个毛病,不让你做什么的时候,你想尽办法的都想尝试着去做一下,但真让你做的时候,你反而对这件事没兴趣了。这不,李班长让我们聊天了,反而都哑巴了,不知道该聊什么了,连冷晨也没动静了。
李班长看我们没什么动静就说:“只要不违反规定,随便聊一些什么都行。”我们几个这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起来,聊着聊着就发现对面坐着的这位是知己,再聊一会儿相见恨晚的感觉都出来了。李班长也不说话干预,只是喝着茶注意着我们每个人的言行,我知道他这是在观察自己手底下这几个兵每个人的脾气秉性,为以后怎么带我们训练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