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警察局平稳的停下,我们几个把付班长和冷晨小心翼翼的搬下来,这时候他们俩就像是那种薄的快透明的瓷器,稍稍一用力都怕脆了,所以手底下的分量要把握的刚好,生怕把他们弄疼了。马局长从第一辆车上下来对付班长说:“先进去吧,一会儿我就安排你们几个的住处。”
我一听这马局长也是个明白人,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也就没必要客气了。所以我们几个新兵谁也没有说话,跟着马局长往他的办公室走。快到门口的时候,我问马局长:“厕所在哪儿?”
马局长也没心理我,头也不转的说了句:“左面。”我现在也没心去在乎这些,顺着左面就过去了。
刚到厕所门口的时候我就拿出手机来给史连长打电话,等电话通了,听到史连长的声音,我的心不知道为什么紧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说:“连长,我是林少微,目前绥城的情况是,付班长和冷晨在任务中受了伤,而绥城的警备力量一时间抽不出人来照顾他们,如果此次任务要进行下去的话,我建议让付班长回部队养伤,冷晨的伤并无大碍,可以继续执行任务;如果此次任务就此终止,那我们处理好在绥城的事之后就立刻返回。所以我想请示一下您的意思。”
史连长听完我的话,沉默了一会儿说:“好,让你付班长回来,还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
这史连长一没问付班长走了之后我们这几个崭新的新兵怎么办,二没问绥城这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而是直接答应了我的建议,所以我大体上明白了史连长的下一步棋怎么走。在部队这两年,这盘棋永远下不完,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和你下棋的人是谁。我自嘲的笑了笑,把手机放起来,准备回去的时候,一转身就看见付班长和城南在我身后站着,把我吓了一跳,本能的后退了一步,手别到身子后面摸着匕首。
付班长一看我这动作,点点头说:“你做的对,我今天下午就回去。从现在开始,我就把他们四个人交给你了,不允许有任何闪失。”付班长这话虽然说的很严肃,但是声音却是那样的无力,听得我是揪心的疼。赶紧回答是。然后和城南小心翼翼的把这薄的透明的瓷器扶回去。
进了马局长的办公室刚坐下,马局长就迎了上来坐在付班长身边,这就准备展开下一步的计划交流,付班长也明白他的意思,所以上来一句话就把马局长的话堵了回去:“马局长,实在对不起,根据团里的命令,我现在属于负伤,今天下午就得回去,在绥城的一切事务,我全权交给林少微了。”付班长说完拿眼看着我。马局长也看着我问付班长:“他,能行吗?”
我一听这马局长怀疑自己的能力,依着我的性子,不把这厮一顿乱侃,侃到跪在地上叫爷不算完的,从个人梦想谈到时政再到福布斯,顺便瞻望一下今后几年国家的经济发展形势、政治走向和军事国防科技发展空间,侃不死丫我跟你姓,但毕竟我们几个现在在人家屋檐底下,不得不低头,况且我还是一崭新的新兵同志,说白了就是连个正式的身份都没有,这马局长肩膀上随便一个星摘下来都能把我压死,所以我还是很识趣但又敲山震虎的说:“行不行也就这几天的事儿,李班长的第三步棋马上就到了。”
我这话刚一说出来,付班长和马局长都吃惊的看了我好一会儿,从他们的这一反应上,我就确认了自己的猜想是正确,只有城南他们四个跟没事人似得看这场哑剧,最终还是我来结束了这场哑剧,耸耸肩说:“猜的。”
按照我自己的观察和推断,这李班长对我的身份一直持有怀疑态度,所以这次任务之前就安排了三步棋,才派自己出来执行此次任务,付班长是第一步棋,稍有不对,就地正法的,没跑儿!而这马局长是第二步棋,利用全国联网的警务信息系统,对我的身世从出生到入伍前调查了一遍,毕竟这次任务是与警方合作,这马局长只要发现有值得怀疑的地方,就送我一副银手镯子先带着玩两天。而这第三步棋是备用的一步棋,如果前两步棋走对了,绥城的局势也控制住了,就没有这第三步棋,但反过来,前两步棋失败了或者绥城的局势超出了预期的设想,第三步棋也就马上到位了,而这第三步棋应该就是李班长本人,按照新兵集训时袁排长的介绍,也只有他能弥补前两步棋的损失。这三步棋可攻可守,找不出任何的破绽来,也很难被发现,所以当我说出李班长的第三步棋马上就到了的时候,付班长和马局长才会如此吃惊。
这马局长也是立刻对我刮目相看,对付班长说:“下午几点走,我派车送你吧。”像是找到新欢就不理旧爱似的那么决绝。
我一看这马局长脸翻得这么快,当时就准备旁敲侧击的把他打击一顿,我这人倔脾气上来是见了黄河也不死心的,你不让我折腾出几个水花来不算完的。但付班长似乎知道我有这个脾气,看着我轻轻摇了摇头,我这才把一肚子的话咽回去,心想:这马局长幸亏没小看冷晨,这冷晨比我更绝,他是见了棺材也不掉泪的,不把死尸拉起来看半天,彻底看清楚之前是不会哭的。不过这会儿的冷晨连说话都没力气了,更别说翻棺材板了。想到这儿,我看了看冷晨,特安静的坐在那儿,一点儿也不像他。
房子里的人正在说话之时,门被推开了,在众目睽睽之下进来了一个很多人认为不可能出现的人,李远,李班长。对于李班长的出现,马局长和付班长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倒是城南他们几个吃了一惊,包括我也是一愣,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来得这么快。洛宁一看到李班长,可算见着亲人了似的,这就准备冲上去抱着哭一场,说说这几天的委屈。我稍稍定了定神儿,对李班长说:“为什么不出手?如果你出手的话,付班长和冷晨现在肯定好好的站在这儿。”部队不都是兵不厌诈吗?我先诈一诈李班长再说。
李班长甚是吃惊的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流露出的是一种被洞察的惊恐,但随机又把头扭过去,叹了口气说:“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我说那句话原本是想诈一诈李班长的话,好确认一下他是什么时候到绥城的,但这一诈之下似乎还有意外收获,所以我竖起耳朵来听下文。只听李班长接着说:“火车票一共有六张,我出发的时间比你们只晚了两个小时,所以在绥城这几天你们的行动都在我的观察之下,昨天晚上,如果你们付班长没有安排冷晨执行突袭任务的话,我也不会出手,因为你们以后每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我不可能都跟着,你们需要这种历经生死的考验才会慢慢成长,不是部队的这种训练方法不考虑你们的个人感受,而是战争的残酷性注定了军人必须这样,所幸的是,冷晨执行了此次突袭任务,只是下手不够狠,没有把对方中的一个人彻底砍晕,才导致了你们付班长和冷晨现在的这种状况,刚才连长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让我加入到你们这次任务中来,既然你付班长把绥城的事全权交给少微你了,那我就作为普通成员来执行这次任务。”说完,像是一个等待任务的战士望着首长一样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