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次战斗着装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付班长和冷晨也从重症监护室转移到了普通病房。出重症监护室那天,医生特不解的问护士:“按道理说,玻璃碎片已经伤及到了他们的内脏,虽然不是很深而且手术很及时,但没有一个星期是出不了重症监护室这个门的,没想到他们恢复得这么快。”我心中暗喜,医生这话说明付班长和冷晨的伤已无大碍,不日便可痊愈,我们三个再咬咬牙坚持几天,等他们两个出院了,再昏天暗地的睡几天。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这付班长和冷晨在医院养了两三天,终于肯睁开他们安详的睡眼,再看看这个他们不肯放手的世界和熬成熊猫眼的我们几个新兵。柯明看见他们两个醒了,眼泪当时就下来了,洛宁比柯明坚强点儿,但也是激动地话都不会说了,或许在他们的生命里,还没有人演绎过这样的生死劫数,所以当他们第一次面临身边的人可能永远离开他们的时候,心中的大起大落都写在了脸上,毫无掩饰。但经过这次事情之后,他们对于生命将会有一个全新的认识和感受,包括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付班长和冷晨也是这样,虽然在昏迷的这段时间是完全没有意识的,但冥冥之中存在着一种求生的本能和莫名的力量,指引着他们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不管这种力量来自于他们的亲人,还是我们这些刚认识不到一个月的战友。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那些江湖儿女没有按照他们的江湖规矩找上门来寻仇,要不然这医院必将会变成人命案的第一现场,而且这个时候,让神经脆弱的洛宁和柯明他们再亲眼目睹一次生死,恐怕会让他们的精神底线彻底崩溃,永远留下抹不去的阴影,更别说拿着武器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了。
我一看六个人,躺着俩,哭一个,楞一个,就自己和城南还算清醒点儿,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所以对着洛宁和柯明说:“哭什么,这人活了,你准备把他再哭过去吗?洛宁你先别激动,等回去了,你激动一天我都不管的,现在马上收拾东西准备出院。”
一听我说要出院,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换了一种不解的眼神看着我,只有付班长微微点了点头。冷晨张嘴想问为什么,还没等他出声,我就打断了他说:“你给我闭嘴,从现在开始给我好好养伤,等养好了,老子给你买话筒去,你说一天我都不管的。”
冷晨只是呵呵的笑,连笑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找不到了以前的那种直率和豪迈,看着这样的冷晨,我的心像是被扔进洗衣机里搅了一天似得难受,赶紧把目光转过去,对着城南说:“城南,你现在去给付班长他们两个办出院手续,医院如果不给办……”说到这儿,我看了看城南手里的枪说:“注意分寸,明白?”
城南浅笑了一声说:“明白啦。”
我转身对着洛宁和柯明说:“洛宁,你现在去找付班长和冷晨的主治医师,把所有要注意的事项和恢复所需要的药领回来,如果他们坚决不同意现在出院……”说到这儿,我又看了看洛宁手里的枪,洛宁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我接着往下说:“柯明,你负责把付班长和冷晨住院这段时间留下的病例、住院信息这些历史痕迹消除,千万不能让任何人得到这些可以抓住我们把柄的资料……”还没等我说完,柯明一拍枪托就去一楼大厅找负责登记信息的医务人员去了。一看柯明那架势,我还真害怕他干出什么过分的事来,不过经过这次事件之后,至少这一个月,量他也没有勇气再去扣动扳机了。
等把城南他们三个安排完了,我转过身来对着被我噤声的冷晨说:“别装死了,一会儿就出院了,等出了院,我再好好跟你算帐。”我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主要是不敢去看付班长的眼睛,刚才给城南他们安排任务的时候,完全不符合军人的身份,不行就把枪口伸过去的,这和那些暴力恐怖主义分子有什么区别,纯粹是强盗逻辑、土匪作风,但目前这种情况确实是无奈之举。估计现在付班长正准备用眼神杀死我,可我就不看你的眼睛,你能把我怎么着吧,哈哈。我发现自己这人太坏了。不过刚才那句找冷晨算账的话把冷晨吓了一身冷汗,一脸无辜的看着我。
等了没半个小时,三个人全回来了,圆满完成了任务。看来适当的冷暴力有时是可以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的。城南他们三个脸上也是洋洋得意,他们这个年纪干这种事,估计刚才都是直接把枪口伸过去的,事儿成不成先放一边儿,等威风够了再说,所以这会儿让他们去景阳冈打虎,他们都有信心一拳打死三只的,等打完了,擦擦手都能毫不在乎的给你来一句,这都不算事儿的。年轻真好啊,什么时候都有斗破苍穹的勇气和血性,而我的这种勇气和血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丢失在了自己成长的路上,再也找不着了。至于怎么把它们找回来那是以后的事,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安置好付班长和冷晨。所以我对着三个火枪手说:“哎哎哎,醒醒,别做白日梦了,城南,你现在马上打电话给马局长,让他派车到医院来,洛宁,你去门口等马局长他们的车,把人接进来,柯明,你负责帮付班长和冷晨换身衣服,等车来了,咱们就转移阵地到警察局去。”这三个火枪手听我安排完任务,这才从白日梦里走出来去干各自的事情。我心想:看来我是真的老了,连白日梦都没得做了。
等马局长他们来了,寒暄了几句,几个人便上了车。我原本以为以马局长在绥城的地位,随便派两个人过来就行了,可没想到这马局长竟然亲自来了,还派了三辆车,可见这股暴力恐怖主义分子让他有多头疼了,他现在已经把所有的希望放在了我们几个身上,所以不管我们提什么要求,只要在这马局长的能力范围内,他都会百分之百的满足我们这几个新兵。而这时候的我们除了警察局没有更好的去处了。六个人中四个人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自身都难保了,更别说执行此次绥城任务了。
上了车,我回头看着坐在后排座位上的付班长,他因左半边身子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好,所以只能向右半躺着,头放在城南的腿上,至少十天半月要人照顾,而此时正是用人之际,实在抽不出人力来照顾他,为今之计,只有使出下下之策了,想到这儿,我把头扭过来,不敢去看付班长的眼睛,他应该已经猜到我的下一步会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