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惊非同小可,刚刚变得有点轻松的气氛一下就烟消云散了,我吓得连忙俯下身子,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一切又重归死寂,我看了看熄灭的手电筒,原来是一把灰不溜秋的菱形飞镖,牢牢地插在灯头上,玻璃灯罩和灯泡都已经彻底碎裂了,没有修复的可能。
“完了……在这黑暗密室中,光源可是最宝贵的东西啊,怎么办?这鬼地方,除了石头还是石头,根本没有生火的东西。而且,这犀利的偷袭说明还有别人在此,还是个狠人。”
我懊恼地想,一扭头却看到那野女人面带微笑地看着我,这才觉察到自己的脸都快贴到人家的面甲上了,我连忙道着歉错开头,却发现她并没有发火的意思。反而高兴地拍拍我的肩膀:
“身手不错,这下她又少了一枚镖。”她语气中充满了喜悦。
“她是谁啊?你认识她?你们玩什么哪?差点戳死我啊!”
“那是我的对手,哦不,她算什么对手?只是一个胆小如鼠、躲躲藏藏的暗杀者。”
果然,刚才后背发凉是有原因的,
“她一直藏在黑暗中吗?一点声音也没有?”
“对,已经三天了,就像墙缝里的蚊子一样,无声无息,但一直盯着你。她其实很矮,也就到我嘴唇,所以从来不正面跟我打,但一直在找机会偷袭我。不得不说在做老鼠方面她是挺强的,实在是太静了,我走路已经像猫一样轻柔了,但她更静,就像完全不存在一样,所以她总能抓到我,我却感觉不到她,我只有不断地移动。唉……”
她长叹一口气,虽然嘴上看不起,但看来这神秘的袭击者把她折磨得够呛。
“幸好大厅中央忽然出现了一道月光,我不用再在黑暗中当活靶子。现在她不敢过来了,正面打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不过她还有飞镖,不过二十米的可视距离也足够我做出反应了,何况后来出现了你。”
她满意地拍拍我的背,嗯,好嘛,我知道她在想什么,我辛辛苦苦练出的肌肉挡暗器是挺好的。
而且她的飞镖也不多了,昨天我一刀就砍断了她的腰带,里面都是暗器,长的、圆的、针一样的,都被我收走了,她顶多只剩下三把飞镖,而现在,只有两把了。”
怪不得她管我叫“盾牌”,原来我就是消耗暗器的肉靶子,黑暗中的那个人并不想在我身上浪费宝贵的暗器,所以就只能等待。
若不是亲眼所见,我实在无法相信竟还有一个神经病陪她玩密室逃脱,而且是真刀真枪地玩,若不是多年的野外生活经验磨练出了过人的感觉和敏捷,我很难躲开那急若流星的一镖,我忽然想到一些密室偷窥电影,比如德州电锯杀人狂、楚门的世界……,或许有人把我们捉来,就是为了看一场死斗真人秀?我抬头望向半空,穹顶很高很圆,至少有二十多米高,这里难不成是个废弃的教堂吗?除去头顶小小的孔洞,四周都是黑乎乎的,根本看不到什么,但或许就有一些变态正躲在摄像头或者半透性玻璃幕墙后面静静欣赏,欣赏血与泪,欣赏绝望与无奈。
我胡思乱想了很多,心里千头万绪乱得跟一地鸡毛似的,但至少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这不是游戏,那黑暗中的人是真想杀掉我们,是个货真价实的暗杀者。
这时女野人又开始摆弄起我的东西来,一根电击棒引起了她极大的兴趣,她转了两圈,又拿舌头舔了舔。
“别动那个!你,呃,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连忙夺下她嘴中的电击棒。
“斯珀尔茨,这是部落给我的爵号,只有最出色的战士们才有,意思是彩色的章鱼。”她发音还是那么怪,看我不懂章鱼这个词,她还特意一曲一伸地舞动起手指,她的手指很长,很柔,活脱脱就是一只肉色的章鱼。
“好像男人……好吧,就叫你丝珀尔吧。”我摩挲着电棍,忽然灵机一动,在她耳边轻声说:“这个棍子很危险,不过它很神奇,可以用来对付黑暗中的那个小贼,下面看我的吧。”
我冲着她眨眨眼,侧卧过身子,把狼毛大斗篷的一角拉过来做了遮挡,就在里面拆开了手电筒,我拉出一根黑色的细电线,割开后把一端缠在电棍的电击头上,另一端缠绕在飞镖上,然后把电棍塞进袖口,飞镖则拿在手里。
“好了,接下来,休息一会,然后,咱们找个借口开打!”我小声地说。
几分钟后,我们开始争吵,声音由低到高,内容从争夺吃的到刚才的搏斗再到部落战争种族歧视,反正怎么让人冒火怎么来……忽然,我发动了突然袭击,用手中的飞镖刺向丝珀尔的颈部,她当然是故作大吃一惊,堪堪躲过后,操起刀激烈地反击,我们激烈地“厮打”起来,你一刀我一刀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嘴里不停叫骂着。我感觉我俩演得还挺好的,都有去美国职业摔跤表演的潜质。
都站起来后我才发现她真得很高,几乎和一米八的我差不多了,而且肩宽体壮,一双线条分明的长臂挥舞起来虎虎生风,就算不是演戏我也多半要跪,来来回回比划了十几下后,我被她一刀划中,顺势惨叫一声,捂着伤口“负痛”跑向黑暗中,最后倒在了离光柱十几米远的地方,飞镖脱手了,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声。
我恰好倒在了光与暗的交界处,头以下的部分还依稀可见,伸出的手臂则已完全没入黑暗中,我的呼吸从浊重渐渐变为轻细,血越渗越多,染红了四道指缝,当然更多的就没有了,这血是我用一种植物种子碾碎了混水做成的,本来就只有半壶水了,我和她刚才已喝了大半,为了这个计策我也是孤注一掷了,可能接下来只能喝尿了,虽然在这方面我也是有过经验的,不过想起来还是想吐……
飞镖已经离手,也到了最远位置,电线绷到了极限,而且如此细的线可能也只够承受一次大电流,现在就看暗杀者上不上钩了。
我正好侧卧着,一只耳朵紧贴冰冷的地面,却仍然一点声音也听不到,无论是地面的震动还是空气的颤动,不知道她来了没有,但我相信取回飞镖对她的诱惑是无法拒绝的。时间仿佛凝住了,我的心跳得越来越重,呼吸也有点加重了,不好!我赶紧回忆小时候练习太极的情景,渐渐把心神稳了下来。此刻,月光下的丝珀尔蜷缩在斗篷里一动不动,不过相信她也是心潮汹涌,既紧张又焦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得有十分钟过去了,我的耳朵都冻麻了……然而还是没什么动静,我渐渐失去了信心,那边的丝珀尔已经不耐烦了,竟然慢慢从斗篷下探出头来。
突然,我感到手指处的电线动了一动,上钩了!她终于还是来捡飞镖了!我精神一震,立刻按下了开关。我听到一声颤抖的闷哼声,伴随着飞镖滑动磨地的锵锵声,脱手了?是成功了吗?我坚信是成功了,这个电棍的高压可以穿透三层衣物。那边的丝珀尔听到了声音,忍不住坐起了身。
这时我看到一道黑光从我头顶掠过,“不好!原来她的目标不只是飞镖,还有失去了'肉盾'的丝珀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