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躲!”我大喊一声,同时向发镖的方向猛一挥手,挥出一溜“血水”,我手里什么都没有,只能寄望于这些血水能起到哪怕一丁点的干扰作用也行。
显然刚才的电击是起了作用的,这一镖打得略有些偏,听到我喊叫的丝珀尔潇洒地一挥斗篷,好似一大块乌云在半空中翻卷,直接把暗器卷了进去。
房间重回平静,刚才的生死瞬间就像幻觉一样消弭于无形,暗杀者或许被电了一下,但显然并无大碍,这次计划并没有成功,不过让对方又损失了一枚暗器,也不算彻底失败。我不禁在心里唉声叹气地打起算盘:为了消耗一枚镖而喝尿到底值不值得呢。
“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我慢慢站起来,蹑手蹑足地走回月光下,但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她先抢了台词。
她那冰蓝色的眼睛毫无挂碍地直盯着我,和她的声音一样充满了急切和诚挚,比皎月更明亮的目光坦荡地迎了上来,我的双眼瞬间盈满了光辉和暖意,。
“没事……你呢?”
我心中一慌,条件反射式地低头避开了,体内不知从哪里冒出一股酸麻的暖意,浸软了身躯四肢,并不是没有直视过美丽的蓝色眼睛,但如此纯洁真挚的蓝辉还是第一次看到。
我感到每个细胞都软软的、酥酥的、像溶在了温热的水里,让我记起曾经青葱年少时就这样融化那个女孩的微笑中,多少年没有这种触电般的感觉了?可能人在受伤和无助的时候,会格外容易被感动吧。
她宽大的手掌整个捂上来,“你脸很红!哎,好热,你发烧了?”
“没有,不是。”
我连忙抓住她的手,手心的热又让我一阵慌乱,只好捉着手腕放下来。
“咱们快坐下,缩小目标,她还没有失去攻击能力。”
我和她背靠背倚在一起,裹着斗篷坐在月光的正中心,月光清清冷冷,裹在我们身上好像一层秋霜,但我的一身的燥热还在全身各处,久久不能退去。
“刚才听你说,月光是突然出现的?这怎么可能?”我半张着嘴好一会,终于找到了一个话题来转移注意力,希望可以以此冷却自己的躁动吧,独来独往的我已经过了多年冷冷清清的生活,自认为已是远山一般心坚意定、水火不侵,所以对刚刚控制不住的情念有一些恐惧和抵触。
“对,就是突然出现的,大概……大半个夜之前吧。”
哎?我盯着高高的穹顶圆孔,突然意识到一个明显的反常之处:月亮怎么不动?它刚才起就在圆孔的正中,老半天了,现在还在……是圆孔在移动吗?不可能啊,我们刚才光是扯淡就扯了快一个小时了,光柱根本没动,难道,那不是月亮?我仔细辨认着月球上的斑斑点点的陨石坑,似乎都在。我又一次环顾四周,暗中发誓,如果没有死在这里,我就一定要抓住这里的幕后操纵者,看看是什么样的人,竟耗费了这么多心思和投入,来故弄玄虚,是为了折磨我们的精神吗?还是纯粹为了变态的审美?
“我们要尽快想办法,照你所说的,月光随时都有可能会消失。”我的声音恢复了冷硬淡泊,身心里的燥火已经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愤恨和坚决。
“嗯?我也感到有些异样了,我们这里的月亮本来就不应该是在天空正中的。”丝珀尔幽幽地说,“对了,老鼠怎么样?我听到她一声惨叫,她受伤了吗?伤得重吗?”
“她应该是用脚踩在了飞镖上,所以被电得不严重,我的电棍电击头只要沾到皮肤,甚至隔着一层布也能把人电晕过去,真是个狡猾的老鼠。”
“电?是闪电吗?您可以操纵闪电哪,您可是个真正的大巫医啊……”
丝珀尔转过头看着我,一脸的认真和崇拜。
“呃,还好吧,总之她并没有什么大碍,现在估计连疼痛和颤抖都没有了,已经健步如飞了。”
“没关系,只要有大巫医在,我们肯定会赢的。”她的脸庞洋溢着自信的光芒,“当松风大巫医还在时,我们的部落百战百胜,他会观风云听雨露,还会调配各种灵药,让我们耳聪目明,脚下生风,并且不畏疼痛……你一定也会吧。”
我只能尴尬地笑了笑,我看过那段历史,古时候的北欧人在战斗前会服用一种从植物中提取出来的麻醉剂,以麻痹痛觉,然后作战时就会疯了一样勇往直前、悍不畏死。
“我还以为亚马逊部落只有女性呢。”我注意到她话里的“他”字用的是阳格。
“他不同,他是大巫医,神谕的传递者,我们都非常敬重他,三十年前,上代巫医去世,我的妈妈特地奔袭几百里,把他从丹麦的一个部落里抢来的。”
她轻轻地说,语调竟饱含温柔和甜蜜,“对,他就是我的父亲,但一直对我冷冰冰的,甚至根本不去看我,和对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有在无人注意的黑暗中,才偷偷地,轻轻抚摸我的头发和肩膀,嘴里哼唱起故乡的歌和诗……后来我长大了,才理解了他:在我们部落里,别的女孩都没有父亲,就连首领的女儿都没有,只有我,是那么幸运,有一个完整的家;他不想让我受到大家的嫉恨和排挤,更何况,他是大巫医,是神的使者,怎么能像凡俗一样妄言妄行。”
“唉?那其他人的父亲呢?”我好奇地问道。
“男人都是抢来的,谁看中了哪个男人,就想办法抢过来,这样就可以举办成人仪式了,再过几夜后就把他们蒙着眼放回去,如果是敌对部落的,就杀掉挖出心来祭神。”
我听得心惊胆战,但胸中莫名生出一股酸酸的怪滋味:“你们真厉害,你抢过几个?”
“我只抢过两个,我只想抢一个出色的巫医,一个是维姆谷的首席巫医,但他太老了,于是我就把他放了;一个是霜狐部落的大巫医,但万没想到竟是个女人,所以我都二十一岁了,但还没机会过成人礼。”
“呃,真遗憾。”我暗中松了一口气。
“不过,也没有白费劲,我夺去了他们两人的神器,这样既没有因杀掉神使而渎神,又让对方部落的实力大大削弱了。”
“唔……神器?什么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