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艾欧斯,别发愣啊!是睡着了吗?快醒来啊。”我们声嘶力竭地大喊道。
只见他缓缓摇摇头,一声冷笑:
“醒来?我已经醒得不能再明白了,但是,我醒得太晚了。
什么来自东方的大法师?什么一定能带领我们走出秘道,从始至终你就没有用过任何法术,也没有什么本事,体力和身体也是一团糟,根本就是个废物、是最大的累赘!”
道骨仙风、高贵温雅的飞仙不复存在,这些尖刻的话语就像一刀刀刺在我的心口上,我惊得说不出话来,但是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确实是事实。
“害我白白浪费了三天的灵力,我的身体都快枯竭了,不会再受骗了。既然你们没有办法逃出去,我就只能采用最简单有效的方法了,不要怪我,我也是被逼无奈。”
艾欧斯说道。
我们立刻明白过来,他是要我们都死,都被碾成肉泥,这样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到时候胜负已分,竞速比赛自然终止。
“不……不要啊,艾欧斯,一定还有办法的,请救救我们……”
我一边用流血的手扒拉着地面,一边绝望地呼喊着,但得到的回应就是更猛烈的风迎面吹来。
柳琴一言不发,目中带火,双腿盘住一盏油灯,蜷身、缩腹、弯得像一张弓,然后唰一下弹开、绷直、送肩甩臂,全力向前方扔出一把又一把飞镖,但所有的暗器都颤悠悠地中途落了地,就连丝珀尔力道十足、看似能开山裂石的飞斧都到不了艾欧斯的脚下。
小戴像狼一样嘶吼着,不断催动神行甲马向前疾奔,但艾欧斯明显最忌惮他,给他特别加大了风力,他就这样进一步、退两步地僵持着,头上的斗笠都被吹劈了条,发髻也吹开了,长发如厚背鬼头刀般凝固在空中……
我不停地向艾欧斯解释和认错,希望他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这是我人生中最低贱的一刻,我抛弃了所有尊严,只是不想看到三个出生入死的同伴化身肉酱,而且他说得没错,我欺骗了他,欺骗了所有人,这里最无用的寄生虫就是我了,。
然而这些都没有用,艾欧斯面沉似铁,丝毫不为我们的怒火和谦卑所动。
“原谅我,凡人为神裔牺牲本就是一种莫大的荣幸,你们也是死得其所。”
他竟然还有心思装B……
“荣幸你大爷!”
柳琴天鹅般的身躯中迸发出秃鹫般的尖声嚎叫,她全力掷出了最后一把飞镖,随后就再也无力勾住油灯,断线风筝一样向后飞去。
丝珀尔此时已经和我拥在一起,已经准备在最后的温存中赴死了,但看到柳琴从身边飞过,我还是身不由己地伸出右手去拉住了她。
但她去势太急,我搂住丝珀尔的左手吃不住劲,整个人一下子就被带走了,我只好和柳琴抱在了一起,她玲珑有致的身体柔弱无骨,我用一只手揽住她,另一只手去抓墙上的油灯,拼着断手,还真让我抓到一盏。
风势愈来越急,大石也马上就要到了,呛人的粉屑味已经扑鼻而来。
我左右手都用上了最大的力气,手上的戒指硬硬楔入了柳琴的皮肉里,一股温热液体灌满了我的指缝……不过这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她没吭气,我没吭声,我们都闭上眼睛,等待着被碾成肉酱的那一刻,这时丝珀尔也飞过来抱在一起,果然她是绝不甘心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输给柳琴的,唉……
这时我感到手突然被一股大力牵引起来,我们三人竟一起被吊在空中,这个盘着我的腰,那个勾着我的腿,好像一串葫芦娃一样。
我睁开眼,发现我的手正发出一圈幽蓝的光,那光无比深邃、华美、还在呈螺旋状旋转中,一直旋到如孔雀盛开的彩屏那么大,凝幽沉碧,宛若实质。
与此同时我的体内流过一种奇异的感觉,很像是失重了,不过比失重更虚无,好像身体突然就不存在了,我心里一惊:莫非这就是灵魂出窍?我已经死了!
这时大石已经劈头盖脸碾压过来,无处可逃了,这里就是我生命终结的地方了!我惨叫一声,下意识地伸出双臂去挡。
“噗……唰……噜”
耳边响起一阵奇怪的声音,先是清脆,后是顺滑,再是温厚,最后是虚无。
就好像一块重物从极高处掉入了平滑如镜的湖面,暴烈与刚猛瞬间消弭于无边的柔厚之中。
我听着不像是骨肉碎裂的声音,于是就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咦?大石头呢?
我发现自己平躺在地上,左边抱着丝珀尔,右边揽着柳琴,你看我、我看她、她看你,六只眼睛滴溜溜地转,除了问号就是叹号。小戴和远处的艾欧斯也傻傻地看着我们,像中了定身术一般。
我们缓缓坐起来,上下左右地看,哪里都看不到大石头的影子,明明空中还弥散着浓烈的石屑粉尘。
柳琴趴在地上俯首帖耳,却连连摇头:哪里都没有啊!
她把脸一拉,又凝神敛目,运起了龟息功,试图用心眼去感知大石的去向。我们也都屏气收音,眼巴巴地看着她。
忽然她猛得一下睁开了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然后表情诡异地走过来,那样子活像见了鬼。
我吓了一跳,上下检视了一遍,除了衣服烂了点,虎口渗出了血丝,并没发现自己身上有什么异样啊,摸了摸脸,鼻子还是鼻子、嘴还是嘴,并没有变成怪物。
她走到我的面前,视线依然犀利,然后小心翼翼地抬起我的手,
“听……”她的声音仿佛来自灵魂,“在这里面。”
我低头一看,是那枚蓝宝石戒指,我忽然想起刚才曾经出现的神秘蓝光,就和这戒指的紫蓝是一样的。
我我们也听不到,但目光一接触那紫蓝色,就像被整个吸进去一样,漩涡再度膨胀,瞬间变得像大海一样宽广,粗重的紫流狂放地奔涌不已,而那紫流蓝涌之中,有一个白色小圆点在随着旋转。
“那就是大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