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觉着这等怪力乱神之事只能问问飞仙哥:
“艾欧斯,你认识这种怪人吗?是不是也是上古的什么神魔、机器或者神兽什么的?”
“不认识,我觉得就是大猩猩。”他潇洒地摇着头,“我听说在南面大陆的丛林里,有一种身高3米,力大无穷的大猩猩。”
小戴静静地等我们讨论完才开口:
“当时我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很久很久,还对自己又打又掐,终于相信这不是在做梦,但他去哪了?除了一双深深嵌入地中的大鞋印,和散落一地的碎石屑,就什么都没有了,墙壁和地面还是完好的……”
他讲完了,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疑问,手不停地在地面上摩挲着,似乎想要摸到什么能让人钻下去的缝。
我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已经没人能解释他的疑问。我左看看右瞧瞧,艾欧斯正舒展地躺在地上,还在哼歌,看来是没兴趣再讨论这个问题了。丝珀尔若有所思地托着腮,只有柳琴也在溜溜地到处看,正好跟我的目光对上点,我们互瞪了足有三秒钟,她眨眨眼,再眨眨眼,可能是以为我有什么计谋要暗示她,其实什么都没有,我尴尬地移开目光。
我巡视了一圈,觉得大家应该是真没头绪,小戴还在那里等着我解释,心想再不说点什么有建设性的话,我这好不容易忽悠出来的大法师形象就要丢啊。
“嗯……柳琴,你怎么看?这人是使用了什么化外的神功吗?”
“少林的大力金刚掌、昆仑的玉柱功、波斯火烈冲拳、天竺的搬山手……不过没有哪个能生抗房子一样的巨石。”
柳琴如数家珍,我不禁想这西夏姑娘是不是别名叫王语嫣?
“丝珀尔呢?你们那里出了很多大力士,能抗大树、扔大石头什么的。”
“哇,他们顶多扔个跟盾牌差不多大的石头,还扔不远……”
我点点头,微笑道:
“看来你们还是阅历尚浅哪,我已大概知道这人的来历了。”
大家都翻身起来,目光炯炯地看向我。
我顿了顿,继续保持微笑,不是卖关子,其实是不擅长说谎的我面对众人纯洁渴求的眼神聚焦觉得还挺有压力的,我平了平心中的紧张情绪,开口道:
“嗯,此人多半是通天神猿!”
“通天神猿!”众人唏嘘地重复着,这名还是挺唬人的。
“话说这通天神猿孕育于海岛上一方灵石之中,该石在东方大陆的极东之处,自开天辟地起就日夜吸收天地之精华,太阳的第一缕神采、月亮的第一缕灵辉,都给了它,就如此受了整整五十亿年,终于生出这么个神猿来,它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能上天入地、变化莫测……”
我如此这般,把记忆中关于孙大圣降生的那段改编改编讲了出来,听得他们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就算是柳琴和小戴,所处的时代西游记的传说也没有成型呢。
“知道重点是什么吗?神猿他神通广大,又嫉恶如仇,专爱主持正义,怎么能容忍这杀人如麻的地方呢,刚才肯定是出去大闹这魔宫了,我们只要团结一心,坚持下去,找到出路,想办法与神猿会和,就能逃出这里了,记住,一定要团结一心,神猿最恨自私自利、抛弃队友的家伙了,见到了先打死再说……”
艾欧斯听完也表示听说过上古时代有一只威力无穷、爱打抱不平的猴子王。
看到我俩都这么说了,大家都点头称是,一个个生机焕发,面有喜色、目现华光。我满意地点点头,心想这人心是够齐了。
很快,大石的滚动声又逼近了,不过这次众人听到后脸上没有那么烦苦了。
“该走了,”丝珀尔说,“咱们里面可没有神猿那样的大力王。”
三天三夜过去了,我们仍然在这甬道中奔跑,已经重复了七圈,敲打过了所有的墙面,摸亮了每一盏油灯,但仍然未能找到出路。
石头仍然在间歇性地加减速,但慢速的时间越来越短,上一次只有三分钟,再上一次是四分钟……
而且此时石头高速滚动时已经有一台汽车那么快了,我们必须在风力的推动下再全力奔跑才能躲过去。不说我们这些凡人,就连飞仙哥也显露出明显的疲态,一张原本英俊的脸变得灰扑扑、黄忽忽的,胡须如杂草般疯长乱缠,和头发连成一团大毛球,只露出两双眼睛闪着尖利的光,我看他也快到极限了。
而我早就不行了,第一天就有两次到达极限,第二天五次,第三天整日都在崩溃的边缘,但小戴每次都会帮我,当我靠在他身上的时候,能感到他的腿脚也在发抖,抖到上半身也摇摇晃晃。
丝珀尔和柳琴不愧是密室挑选出的势均力敌的人才,整整三天都在较着劲跑,不管脸色多白、汗珠多密也不叫累,还有空打嘴仗,我舌头都累直了还被逼得给她们翻译。
一个说这都不叫事我曾经翻越十座大雪山穿越千里沼泽最后还游过北海到了丹麦。
另一个冷笑一声说你那算毛我曾经从山海关沿着长城跑到嘉峪关觉得不过瘾还过大漠翻昆仑上了青藏高原玩了一圈。
N多诸如此类的荒唐嘴炮一言难尽累得我都大脑缺氧舌头抽筋,看着她俩真是前世修得冤家,倒是有点相爱相杀了。
不过到最后,我们的铁人三项冠军和环长城马拉松女侠也都把嘴闭上了,一个个面无血色呼吸急促明显是也吃不消了。
又一波燃烧灵魂的急加速后,石头再次减速,我们迎来了最后一次喘息,这次应该只有一分钟,再下次会发生什么?据小戴回忆,减速时间呈等差数列每次递减一分钟,然后就直接取消了,之后就只有加速了。看来大石头跑了三天三夜也会失去耐心。
“艾欧斯,怎么办?”我焦急地问。
但他只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环顾众人,只有沉默和茫然,唯有丝珀尔和小戴眼中还有希望的火焰,在与我对视时会燃起,仿佛在对我说:
“只要有大巫医/大法师在……我们一定能得救。”
我只能惭愧地低下头。
一分钟转瞬即逝,在身后不过几千米的大石又开始启动了,这次更猛、更凶。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只有拖着麻木如铁的腿继续奔跑,跑了两下就感觉不对,怎么只是原地打转?
忽然发现是大风没有了,早已习惯御风而行的我们再用肉腿去跑当然会感觉基本没动。
我连忙提醒艾欧斯,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前面几十米的地方了,正面无表情地发呆。
“艾欧斯!请快点起风啊,大石头马上来了!”
我挥舞着手臂呼喊道,然而风并没有起、连回应都没有,艾欧斯还是呆站着,好像没有了灵魂的泥塑一般。难道是睡着了?这可麻烦了。
小戴连忙催动神行甲马,准备赶过去叫醒他。没想到他没跑几步就跑不动了,双腿不住地打滑。
“干什么?为什么用风吹我?”
我们这才发现确实有风了,不过是反方向吹的,正把我们吹向大石、吹向死亡。
这时远处的艾欧斯终于抬起头,一团蓬乱的虬须中射出两道冷锐的光芒,翩翩飞仙彷佛立时变成了恶鬼邪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