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桷树,本名黄葛树。它在佛经里被称之为“菩提树”。只能在寺庙、公共场合才能种植,在家庭或单位等私人地方,是不可以种的,因为它能招来牛鬼蛇神,带来不祥之灾。
在蓉城饭店的后院,居然生长着这么一棵枝叶茂盛的黄桷树,可春城的气候并不太适合黄桷树生长,除非有不祥之物催生!
黄桷树不像其他树种具有统一的季相——即春天叶绿,夏天叶茂,秋天叶黄,冬天叶落。黄桷树是半常绿树种,也就是说它每个季节都要落叶,但是落叶后立即发出新叶,不分时节。而且每一棵黄桷树的黄叶、落叶和发新叶的时间季节都不一致。因此,它的树叶一年四季都是五彩斑斓,漂亮非凡!
此树在四川贵州很常见,我刚好是在四川长大,所以对此树有所了解。
黄桷树树冠庞大,浓荫复盖,如果有点树龄的黄桷树,基本上可以爬上树杆,小跑一段。它在每年五月开花,八月结果,开的花像极缩小版的荷花,我们称之“黄桷儿”,在含苞未放之时可以食用,味酸;结的果子我们称之“黄桷泡儿”,味甜,比花好吃。至于这一花一果是否真的能食用,没有相关的考证,只是小的时候饿得慌,管它啥玩意,都要去尝一尝。
但吃这种不吉之树的果实,总有吃出毛病的时候——
我的小学是一所寺庙改成的,学校大门外有一块大的操场,据说是以前和尚们做功课的地方。操场对着学校大门的两个角落,各生长一棵黄桷树,树干要七八个大人才能合围过来,据说有几百上千年的树龄。
左边那棵比右边那棵的树干要粗上一圈,听大人们讲,它的树根已能伸到十公里外的河里,但这个说法没有人去挖出树根考证,至今我也不知道真假。
左树树干中空,树底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树洞,直通树冠,里面常有蛇、鼠出没,晚上还有猫头鹰倒挂树干上面。所以一到天黑,不管多大胆的农民,也是不敢在此树附近停留。
树下就是一长方形的平房厕所,靠近黄桷树的那边是女厕,离得远的那头是男厕。四五年级的学生大都十岁出头,已对异性的生理器官充满好奇,再加上我们那时只学语文和数学,根本没有生理卫生课程。这种好奇心让一些调皮的孩子到了下课时间,就提前爬上树去,张大嘴巴,瞪大眼睛,偷看女生尿尿的场景。
当黄桷树结果之时,正值暑假,由于家里贫穷,经常是食不果腹,正处在发育期的孩子哪受得了?便和村里的几个小朋友爬上树去,摘那“黄桷泡儿”吃。每次把那小肚子填得得圆圆滚滚,直觉得这是人间美味,上天的恩赐。
然而,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一件事情的发生,让我们再也不敢去吃那玩意儿了。
那年暑假,又到了黄桷树结果的时候,我们还是和往年一样,爬上树去,躺在树上,悠哉游哉的边吃边玩,直到吃不下了,才溜下树去,各自回家。
傍晚时分,邻居家的孙二娃就开始肚子疼,大人们问得他下午是和我在一起。我妈就将我拉进地坝里面,当着孙二娃父母的面问我,下午我们干什么去了?怕她打我,我吱吱唔唔的不敢说。当她几巴掌打在我屁股上面之后,我才哭着告诉她,我们吃“黄桷炮儿”去了。
开始大人们都以为是“黄桷炮儿”没洗过,不卫生,吃坏了肚子,把孙二娃衣服脱了,然后打了半碗菜仔油,涂在他胸腹,给他推拿。
推了半天,并不见好转,相反孙二娃越来越疼,哇哇大叫,开始满床打滚。又急忙请了乡下的赤脚医生过来,几个大人按住,在他屁股上打了一针,再喂药吃了,还是不见好转。
我们乡下不仅离城里远,到镇上走路也要两个多小时,而且不通公路,现在去城里或镇上医院看病根本不现实,更何况孙二娃目前的情况,哪里还受得起拖延!
大人急得没办法,就给他灌肥皂水洗胃,希望可以让他把吃过的东西吐出来……
半碗肥皂水整进肚里,孙二娃倒是吐了不少黑色的“黄桷炮儿”出来,可依旧疼得脸色苍白,直翻白眼,怕是活不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