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才三月,董公子就一命呜呼,年纪轻轻就断送了性命,成为短命人。
这又成了当地的一件大事、一大热闹。当初看婚礼热闹感到羡慕的人们,都感到很奇怪和可惜,那么好的家境条件,还有那么好的一个女人,却不能好好享受了。当然,人们对他那年轻貌美的妻子是感到非常同情,才十六七岁就成了寡妇。
“唉!这也许就是命吧!”人们这样说。
“这也许就是自己的命!”卓文君也这样唉叹自己。
不过,董公子的死去,这是她早就意料中的事,无所谓多少伤悲。再说,她对他也没有什么感情,他对她从来就没有什么好感情,只有伤害和虐待。所以,对于他,可有可无。她倒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生活少了一种累赘。
所以,在守孝期间,她无法产生出什么悲痛之情来,只是希望这丧事能快快过去。
董老爷惊闻噩耗,急急地从京城赶了回来,没想到家里会出了这样的大事。
董公子死了,生活看似少了那些折磨虐待,但是卓文君的日子也并不好过。虽然她为自己成了少年寡妇而感到命运不济,然而董家却认为她是一个命中克夫的女人,是她克死了董公子,是个晦气女人,邪气重,是个扫帚星。更为可怕的是,他们还把这些散布出去,让人们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及卓文君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董家的人开始不和卓文君同桌吃饭了。董公子的母亲特别吩咐厨房,每天给卓文君吃的饭菜,与下人们吃的一样。另外,她还特别告诉下人们,不准卓文君随便走动,更不能外出。
尤其是有一天,董母当着众人,冲着树上呱呱叫的乌鸦乱骂一通:“该死的乌鸦,不是个好东西,是不祥的东西,是丧门星,谁家有你谁家倒霉,赶快滚远点,走开点。”她还叫下人们拿起东西去打骂乌鸦,把它赶走。
众人都知道她这是在指桑骂槐,分明把矛头指向的是卓文君,纷纷把目光对准站在一边的卓文君。
众目睽睽之下,卓文君成了众矢之的,成了令人讨厌的人。她感到难受极了,十分委屈,十分冤枉。
然而,董母并不收敛,越发飞扬跋扈,直指卓文君,当众羞辱她。
卓文君终于忍无可忍,爆发出来:“你知道你儿子是怎样对我的吗?自从嫁给他,他就从来没有对我好过,没有把我当人看,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没有人性地折磨我伤害我。你看我手上脚上的伤痕,都是你儿子一手造成的。他那样可恶地对待我,我都没有对你们说出来,也没有大吵大闹,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安宁和睦。我一直忍受着,不与计较,并时常好言好语劝说他,希望他能好起来。”卓文君边说边把衣袖和裤子撩起让大家看。
卓文君接着说道:“你知道你儿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他简直就是一个花花公子、纨绔子弟。贪酒好色,胡作非为。欺侮女人玩弄女人,连女下人也不放过。他的过早离去,完全是咎由自取,是他自己害了自己。还有你们的娇生惯养和纵容。也害了他。”
“而现在你们却反咬一口,指责我的不是,怪罪于我。我才觉得委屈晦气冤枉,真是瞎了眼,怎么会嫁给他,让我这么小就守寡。你们当初为了要我嫁给他,还说两人八字相符,十分般配,现在又说相克,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吗?”
董母一听,也许觉得言之有理,但并不接受,而是气急败坏歇斯底里大吼道:“你这个女人是个疯子,克死了我儿子不说,现在还敢诬陷他咒骂他。”接着,她向下人们把手一挥:“你们都上去给我打给我骂,把她的衣服剥光,把她的嘴巴撕烂……”
但是,在场的人都无动于衷。
“你们去呀你们上呀……”董母大声命令道。
董家自己女人上去了,还有几个丫环也跟着过去了。其他的下人后来虽然都过去了,不过是去劝解,她们也明辨是非,同情卓文君,知道她是个好女人。特别是有几个被董公子玩弄过的丫环,早已对董公子是恨之入骨。
众人是拥挤在一起,打骂声一片,乱成一团。
但是,其中有一个丫环,却对卓文君特别不好,她就是小梅。小梅长期与董公子偷情,还仗着董公子对她的偏爱而对其他下人指手划脚。她还妒忌董文君的美貌。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人们都在纷纷议论,原来他们心目中美女却是个克夫女人,犹如是红颜祸水。这成了人们茶余饭后最热门的话题。
当然,这也传到了卓家。卓家是有身份有影响的大家,卓家的女儿成了克夫的女人,这还了得。卓家当然不相信。
“这是诬蔑和造谣,这是胡说八道,必须还我女儿一个清白,我女儿决不是那样的女人!”卓王孙气得不得了,要去找董家论理算账。卓文君的母亲也放心不下,担忧得很。于是,夫妇俩商量,事不宜迟,到董家去。
当卓文君见到父母后,激动不已,再也无法控制,向父母哭诉她在董家遭受的一切不幸。
父母听完后,并看了看女儿受的伤痕,无比的生气,卓王孙气得是捶胸顿足,真想把董公子给扒出来狠揍一顿。
卓王孙同夫人商量:“想不到女儿嫁过来了是这样生活的,真是苦了她。女儿自小长大,哪里受过这些伤害。看来,女儿是不能再在董家呆下去了,还是回到自己的家好,这样才放心。”
他们找到董公子父母,恰好董老爷还没去京城,也在。
卓王孙告诉他们:“今天,我们要把女儿接回家去住了。”
“不行!卓文君已是董家的人,必须一直呆在董家。“董老爷拒绝道。
“不行也得行,不答应也得答应。”卓王孙争辩道。
互不相让,互相指责,两亲家争吵了起来。
正在这时,一帮人来到董家大闹。
一副凶相的男子对董家夫妇毫不客气说道:“你们的儿子玩弄了我的妹妹,让她怀了孕。他曾立有字据,答应娶我妹妹为妻。虽然他已死了,但是必须赔偿我妹妹的损失,要拿出一笔钱来了断,否则我们跟你们家没完。”
董老爷仗着自己是京官,哪肯买帐哪肯答应,反而吓唬道:“你这是敲诈,看我把你抓起来。你知道我是谁吗?”
“敲诈!”男子面不改色,从身上拿出一张布来,“看看,仔细看看,这是不是你那花花公子儿子写的。这是有力的证据。人证物证俱在,我要告你,你以为你是什么官,我就怕你了,如果我怕,今天我就不来了。”
接着,男子又威胁道:“你儿子在光天化日之下强奸民女,按大汉法律,应判死罪。当时,你把这个案子压下了,你以为人们不知道。自古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还有王法,你这个当官的应该知道。”
这个男子是一个市井无赖,也是在社会上混的,对董公子这种混混当然再清楚不过了。而他的妹妹,就在其身边。
董老爷一下没辙了,害怕把事情闹大而不好收拾,只好拿出钱财打发了事。
最后,董老爷告诉卓家父母:“你女儿卓文君可以接回家住,但是永远是我董家的女人,必须终身守节,不得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