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刘睿从车上把一篮子下水背在身上,踢踢踏踏的向着酒肆的坊走去。
刘睿虽然才十八又是伤势未愈,但五大三粗的这百来斤背在身上几乎没啥感觉。
所谓酒肆,不过十几平方的一个简易木房,门前烧着一个大铁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能闻到腥腥膻膻的味道,一个花甲老人正蹲在那里往里面添柴禾。
里面只有很小的地方,吃饭的人几乎都在外面,来这里的几乎都是穷苦人,也没那么多讲究,就坐在或站在简易的木桌子面前突突啦喝着汤,吃着胡饼。
“大兄弟,少见,来,这里干净一些,婆婆,来一碗牛骨汤,五个胡饼!啊,是睿儿兄弟,咋的进城了,看嫂子忙活的,竟然没认出是自家兄弟。”
“啊,是嫂子,最近生意可好?”
刘睿看着吃饭的人还不少,不由问道。
嫂子叹口气:‘本来是酒肆,如今断了酒,就依赖这牛骨汤,加上五个胡饼,不过两个五铢钱,来这里的都是苦哈哈的,一天下来挣不到十几个五铢钱,如今什么东西都长的邪乎,就是稻谷都一斗十几个五铢钱了,这日子,难啊,乡下也闹旱灾,家里怕是也难熬吧。“
嫂子今年二十一,比刘睿大了三岁,却有了俩孩子,大的叫姝儿,今年六岁,小的才四岁,叫狗剩,这年代,孩子成活率太低,起个难听的名字阎王爷不惦记,活下来的几乎就很大。
虽然很迷信,但刘睿更愿意这是真的,望着依然娇艳迷人的嫂子,刘睿却是叹息,同时想起了姐夫莲花一家,当年都是为了跟着父亲拼个出身,结果却......,难道这就是命!
]刘睿放下篮子,指着里面的下水,对嫂子笑道:“兄弟学会了用这个下水制作很好吃的熟食,一会儿,兄弟写个佐料的方子,嫂子想办法凑齐了,到时候兄弟就交给嫂子如何制作,今后就会给酒肆增加一些儿进项,既然嫂子有弄到牛骨头的门路,弄到没人吃的下水怕是很容易。“
嫂子点点头,就蹲下和刘睿一起摆弄这些儿下水,城里自然不常来,刘睿也是一般心思,尽快教给嫂子这个手艺,可是,刘睿就觉得身子被左右抱住,就听左边的女娃叽叽喳喳:“爱鼠鼠,这次从乡下给姝儿带来什么好玩的,啊,忘了,爱鼠鼠真是的,姝儿都盼了好多日了。”
六岁的姝儿聪明伶俐,俩冲天小辫子像毽子噗噗腾腾,天真的大眼睛白眼球少黑眼球多,看着就有几分灵气,就是说话有些儿不清,这不,二变成爱,叔叔变成了老鼠,以前,刘睿从乡下进城,多喜欢带一些儿乡下的小玩应给她,可这一次,面子没换里子大变样,此刘睿已非昨日刘睿,看小丫头撅着小嘴很生气,刘睿吹吹她的小辫子呵呵笑:“这不,叔叔正给姝儿弄新鲜玩应,等弄好了,姝儿保证喜欢。”
左侧的狗剩不愿意了:“叔叔,咋就给姐姐,人家狗剩也要,还有,一会儿没事了可要给狗剩讲故事啊,上次那个农夫与蛇不好听,弄得人家看见蛇就要打死,还差点被蛇咬了,娘亲扒了狗剩的裤子就打屁屁,哼!这一次一定来个有趣的。”
姝儿小手摇晃着刘睿的大胳膊:“爱鼠鼠,别理这个小坏蛋,屁大的孩子就上房揭瓦说是给邻居抓蛇除害,结果被蛇吓的尿裤子,还是爷爷上房把他弄下来的,嘻嘻,狗剩你打不着我,有能儿就追上我,爱鼠鼠,姝儿出去了,这东西听着好难闻,能弄出好东西?哼,如果到时候姝儿看着不如意,爱鼠鼠就到坊里店铺给姝儿买胭脂,最好看的胭脂。”
臭丫头,才六岁就知道臭美!
狗剩不依不饶的追着姐姐,眼看着追不到了,就对着厨房里正忙活的奶奶求救:“奶奶,奶奶呀,姐姐欺负狗剩,快去打她的屁屁!”
嫂子笑眯眯的望着俩孩子嬉闹:“俩孩子都被兄弟惯坏了,就知道胡闹,没个规矩,嗨,没爹的孩子本来就可怜,嫂子也舍不得深管,怕是将来变成坏坯子,可得想个法子。”
刘睿摇摇头:‘这般大的孩子知道啥,能快快乐乐就好,等大一些,就送到兄弟那里,多少教给他们一些儿将来存活的手艺。“
“多谢兄弟了。“
嫂子看了刘睿一眼,心里满是狐疑:“这个傻兄弟,能教给孩子们什么?不过,这一次看他好像变了很多,最少很沉稳,有一种叫人心安的稳重,发生什么了?”
“兄弟头上好像受伤了,好了吗?“
刘睿头上盘着,被一块小纱布扎住,这般凑近嫂子,自然被她真切的看得仔细。
“没啥,就是抢水源的时候受点伤,这不,已经欢蹦乱跳的没事了,还有,等过些时日,杏子熟了,兄弟就用杏子造酒,就独家供应嫂子的酒肆,到时候,这个酒肆一定红火起来。”
“真的?那敢情好,可是,兄弟啥时候有了这门手艺,再说,私家造酒,就是不用粮食,也需要到官府报备审批的,这个可要想个法子。“
果然还需要经官,可刘家如今没落,在官府很少有脉络了,这件事从哪里下手啊。
“嫂子,这腰花的刀法不对,来,兄弟做个示范。“
切腰花可是技术,嫂子看刘睿切了好一会,就想自己试试,不想还是差得远,刘睿一把从嫂子手里拿过菜刀,不想嫂子手儿被刘睿的大手抓住,身子一机灵,刀子反而飞快的落下,而下面正是嫂子穿着绣花鞋的小脚。
“呀!“
嫂子惊呼,不想刘睿脚儿翻转,脚尖一蹬,正好把菜刀踢起来,轻巧的就落到刘睿手里,嫂子才捂着肚子弓着腰埋怨刘睿:“还是那般毛糙,要是被外人看见,必定风言风语,不知道**门前是非多。”
刘睿呵呵一笑:“嫂子才二十一,又是这般漂亮,难道就想一辈子守着俩孩子老人?如果有中意的,就跟兄弟说,整日的和一群粗汉打交道,没有个男人,还真是不容易啊。“
既然酒肆还卖吃喝,自然要每日和很多吃客打交道,这些儿吃客大多都是粗汉,每日拿嫂子开玩笑经常,更有的垂涎嫂子的容貌,三番两次的动手**,这多年,嫂子还能洁身保住名声,真不容易,可也稀奇。
却不知,嫂子脑海里正有一个粗汉在折腾,这多年,她能熬过来不被欺负,就是因为这个粗汉,就是每日的牛骨头都是这个粗汉无偿的送来,风雨不误,三年了,要是没有这个粗汉,她和这个小店这个家早就不存在了,那是个屠夫,为了她,竟然把自己的婆娘赶回了老家,就是要把她娶进门,却被她用为丈夫守孝三年拒绝了,为了得到自己赶走自己的糟糠,等自己将来人老珠黄的,怕也是这个结局。
这就是奴不敢跟他的担忧。
但这件事可没有面皮对兄弟出口,虽然五大三粗的却还是个没成家的娃娃啊。
“那啥,这一次不准备到东城看看?”
嫂子终于找到解脱尴尬的话题,不想却带来刘睿的尴尬:“这......以后再说吧,家里连吃喝都是有今儿没明儿的,那里还有精力考虑这个,等有机会,还是把这门亲事退了吧,强扭的瓜不甜。”
这般,也算成全了赵云,毕竟,自己心里根本没有那个未婚妻童斐的影子。更何况,她的心里也根本没有我,只有他。
嫂子脸色一暗:“就是退亲也要有个合适的借口,不然丢名声的事情,刘家二伯那一关就没办法过的,咋的,兄弟心里有人了?”
刘睿苦笑,才来一天,女人就认识母亲大娘莲花几个,自然还有嫂子,如何会有这个,正要说笑,忽然外面闹哄哄的有人大声喊叫:“臭婆娘麻溜出来,爷爷好歹等了你三年,整个常山那个不知,你杜鹃是俺张牛角的,没人敢碰你一根手指头,就是用色眼看你,私下咱张牛角都打断他的腿,咋的?竟然大白天和小白脸勾勾搭搭,气死我也,那个混蛋小白脸给我滚出来!看爷爷不把你阉了喂狗!”
嫂子大惊失色:“这冤家又来胡闹!“
刘睿心里明白了,嫂子一向没有麻烦,原来有这个强悍的粗汉罩着,哈哈,张牛角,太行黄巾军的首领,的确是常山人,焦不离孟,怕是那个褚燕也会来了,这会儿竟然还没有到太行山落草,倒是和史书有出入,准是那些儿喝汤的看见咱和嫂子很近乎,想入非非了,然后麻溜的告诉了张牛角。
这不,捉奸问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