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伴着间或传来的狼嚎,更有那些儿流民幼儿的啼哭,母亲的轻声安慰,一阵阵的叹息,仿佛也中了病毒,东边渐消,西边又起,刘睿的虹吸运水失败,在人们的心中留下太多顾虑,那点粮食,无论如何省,也坚持不了一个多月,没有水,就是那个石灰也弄不出来,还能指望什么?
大一早,姐夫被人搀扶着来到刘睿窗前,紧着叹气,眉头拧成麻花,脸色灰白,显然,为了担忧刘睿今后的路,他竟然一夜没睡。
刘睿爬起来拍着姐夫竟然呵呵大笑:“愁啥?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不知道咱傻蛋天上无双,地下独一个!放心吧,今天,姐夫就安排一些儿妇孺到山外,去采摘杏子,虽然没没有熟,但也不小了,兄弟有办法催熟他们,要尽快试制一些儿杏花春,也好用来买通门路,剩下的青壮,按照这份图纸修渠,把曾经的河道挖深,还要修建若干水渠,等山南的滹沱河水过来,这里就是鱼米之乡,当然,今年只能先养地,大规模耕作不现实,但也可以在低洼处种上一些儿,记着吩咐下去,在居民的所在要有计划地修建茅房,粪便集中发酵,为来年的耕作打基础,哦,山谷里可不缺草,养一些儿牛羊,会还是可以的,不过咱们手头没有钱,就多弄一些儿鸡蛋鹅蛋还有鸭蛋,等有了水源,红曲多养些,飞禽的食料就有了,既能等到了秋天,蛋肉还不是大大的,哈哈,咋样?兄弟是不是真的很厉害?”
姐夫依然阴着脸,瞪着刘睿:“都啥时候了,你还开这种玩笑,那个虹吸中看不中用,众人已经验证,你还说山谷会有水源,怎么来?难道你真有神仙手段?”
刘睿把姐夫抱上手推车,推着姐夫就来到外面,看见众多流民都等在外面,一边是等着开饭,当然也有询问刘睿的意思,就一个月的活头,人们心里都开始了自己的打算。
刘睿站到高处,对着众人大喊:“我刘睿知天懂地,无所不能,大家放心,用不了半个月,这里就会变成鱼米之乡,山南的水就会不间断地过来,现在,大家就按照姐夫的吩咐去认真做事,我刘睿用我刘家的列祖列宗发誓,半个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半个月,到时候真的我刘睿不能允诺这些儿,大家把我如何都可以,然后分到一些儿剩下的粮食各自离去就是。大家如何?”
反正也是流民,反正也是一无所有,好歹还能熬过半个多月,众人自然纷纷称好,至于干点活,大多苦哈哈的出身,没有人舍不得出这份力气。
如烟轻轻地来到刘睿身边,望着按照姐夫的吩咐四处而去的流民,轻声叹息着:“乱世人连猪狗都不如,天下真不知道有多少这般流民,公子虽然大仁义,可就是使劲全身解数又能解救多少?看来,真要是解救他们,真应该改朝换代,出现一个明主啊,可是,这个明主会是谁?
如烟心里清楚,张家出身千年世家高门,想着的多是他们自己的欲望,,就是真的如愿得到天下,也不会真心的看重这些儿庶民的,这个刘睿倒是真心对他们好,真心的救护他们,可就他这条件,没根没基的,想要做这个明主,太难了,何况,张家对他利用的同时,也必然严密的掌控此人,绝不会给他这种机会的,可怜的,他之所以甘心做这些,不过是为了他那个曾经的如烟,而自己却无法报答他一丝一毫,这......,今后一旦张家要除掉他可咋好?自己身为张家女儿,自小受到家族族训,自然不能暗自解救甚至提醒,可她又全然为了奴家才这般,难道自己真的忍心冷眼看着?
如烟知道,自己的张家上层,虽然暂时或许借助刘睿的神奇和他合作,但理念和思路的大相径庭,双方今后早晚要决裂,这几乎不可避免!
刘睿望着无限忧虑的如烟,没来由心里莫名其妙的痛,不由强颜欢笑:“妹子放心,一切都会有办法的,咱刘睿天上......”
如烟莞尔一笑:“行了,这都成了公子的口头语了,奴家听着耳朵都起糨子了,但愿吧!”
老远,张牛角呼哧跑着喊着:“兄弟,大事不好了,山外又聚集了上千流民,也都是听说兄弟大仁义,收留流民,闻名而来,二弟褚燕已经带着手下去驱赶了,奶奶的,再增加一千多,没几日这里就该饿殍满野了,真的不能再收留了。”
一众还没有离去的流民也都嚷嚷着:“是啊,加上他们,咱们更活不下去了。”
刘睿心里明白,肯定有有心人在私下运作,故意弄来许多流民,这个人会是谁?
但无论无何,自己都不能把他们赶走,那般,自己的所有努力都成泡影,就山里这两千多流民感谢自己,而山外则是骂声一片,自己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又何必当初!
“快去喊住褚燕,决不能对那些儿流民动手,快把他们接进山里,吩咐伙房,马上熬粥,大概都是空着肚子,先喝稀粥正好。”
不用派人,褚燕已经带着众多流民进了山,望着刘睿拱手作揖:“哥哥实在没办法,都是可怜巴巴的乡亲,就这会儿,就饿死十几个在山外,哥哥只好把他们带了进来,嗨,熬过一天算一天吧,咱们大家都想办法就是。”
眼睛瞄着刘睿,褚燕心里翻滚:这才是开始,没个十天半月的,大批从青州赶来的流民就会陆续进山,如今看你刘睿依然一副镇定模样,难不成这小子真有滔天手段?
刘睿吩咐姐夫张牛角褚燕照料这多新进山的流民,自己来到如烟面前:“三日前,在下曾经允诺给老祖宗配制救治心跳病的神药,今天正好三日,在下这就去张家,妹子可否同去?”
如烟乖巧的点头:“正好一早传来消息,老祖宗今早正好犯病,还真的派人过来询问了。可那会儿公子正接纳新来的流民,奴家才没过去打搅。”
本来,老祖宗是一万个不信,刘睿能用那些儿糟食配置神药的,可这两天听闻众多这个傻蛋的诸多神奇,也不由多了几分指望。
来到张家,门房或者看着如烟的面子,竟然对刘睿谦恭了几分:“公子才来,老祖宗正犯病,满嘴冒白沫,县城的张神医正在解救,可惜依然没有清醒,都在盼着公子的。”
张神医,刘睿多少有些儿印象,前多日自己受伤晕迷,就是人家救治的,可看见刘睿进来,张神医翻着白眼望着刘睿:“一个傻蛋也忽然成了神医,老朽看来要改行了啊,老祖宗的病老朽也就勉强能稳住,可是架不住一个劲的总犯,一次比一次严重,如若这位傻蛋神医再也没有手段,不是老朽说一句丧气的话,张家也应该准备后事了。”
同行是冤家,张神医名扬真定府,自己都没有办法,可这个刘睿却扬言用所谓的糟食还能配置救治老祖宗的神药,张神医自然不信,心里更是腻烦刘睿几分,这话儿就多少有着味道。
刘睿拿出一个小竹筒,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对几个伺候老祖宗的丫鬟吩咐道:“一个去弄来一杯清水,你俩把老祖宗微微抬起,掰开老人家的嘴巴,我这就给老祖宗服药。”
张辉马上惊叫:“说知道你弄得是什么东西,如今老祖宗都这般了,一旦服了你的药,出了事咋办?就你这条狗命贱命,就是生生撕了你也不能抵上老祖宗的万一,绝对不行!”
刘睿把那颗儿药丸扔进自己的嘴里,接过丫鬟弄来的清水喝了一口,然后对着张神医说道:“是不是,老祖宗真的不行了?”
张神医淡淡点头:“不错,除非公子真有惊天手段。”
刘睿对着张家的人说道:“发夹都听见否?张神医已经这般说了,这药丸在下刚才自己服用了一颗,证明最少没有毒,就是不能真的救治老祖宗,至少也不会对老祖宗造成更多伤害,大家马上拿个主意,这药丸给不给老祖宗服用?”
众人嗡嗡嗡,莫衷一是,张神医都没有办法,这刘睿用所谓糟食配置的药丸是否真的有效,众人自然狐疑,这个险大家很难承担,一旦出事,这个刘睿自然逃脱不掉,自己也会跟着完蛋!
如烟从刘睿手里接过药丸,慢慢走到老祖宗身边,嘴里淡淡的说道:“奴家来,奴家相信这个刘睿,反正老祖宗已经这样,一旦服了这药丸真的出事,大不了奴家陪着刘公子一起承担就是。”
这里的张家不过渔阳张家的分支外延,而如烟更是中山郡守张纯的爱女,众人自然乐的看热闹。
服下了药丸,老祖宗很快的清醒了,呕吐出一些儿东西,竟然嚷嚷着:“快弄来吃食,饿死老身了。”
哇!
众人捂着嘴巴轻声惊呼,果然治好了老祖宗,大家望向刘睿的眼神都平添几分敬意。
老祖宗把刘睿唤道身旁,慈祥的说道:“好孩子,奶奶还曾经心底不信的,还看不起睿儿的,今番儿奶奶要多谢了,去把管家叫来,把家里的存粮留下过日子的,剩下的都给睿儿送到山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睿儿既然有大仁义,奶奶只能支持。”
家主张坤协上前,犹豫的说道:“既然老祖宗吩咐了,去办就是,可谁也不知道这场旱灾会延续多久,咱们也不能拿出太多啊。”
老祖宗瞪了他一眼:“去做就是,熬多久也得熬,也不能眼见着山里那多流民饿死,不然,我张家今后如何叫天下人信服!”
家主马上承诺,心道:老祖宗想的也是,入秋就要做大事,这关节收买人心也是大有好处,到时候天下都是咱张家的了,还会发愁些许粮食。
刘睿谢过老祖宗:“晚辈代表山里那些儿流民谢过老祖宗和张家前辈了,放心,用不了多久,晚辈会加倍报答张家的,还有,晚辈这次来,还想见见张锐兄弟。”
老祖宗叹口气:“这人荒马乱的,非得去弄什么孝廉,这不,县里修建城墙的庶民因为吃不饱造反了,管事的童县尉被罢了官压进大牢,使君就把锐儿推到县尉的位置,叫他收拾这个烂摊子,嗨!每人一天就八两粗粮,还要没日没夜的干活,谁个身后不是拖家带口的,这一点粮食一个人都不够,那些儿庶民要是不闹事才叫稀奇。如今,把锐儿推上这位置,使君这是叫锐儿顶罪啊,可咋好?”
修城墙,张锐竟然做了县尉经管此事。
这件事对别人是要命的差事,可对咱刘睿来说,可是个机会,石灰的妙处一时间人们是很难接受的,可如今,刘睿知道,一个莫大的机会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