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之后,张家的成衣店正式开张,取名“霓裳羽衣”。
照例是身着红衣的老大妈腰鼓队开场,喧天的鼓声吸引了众多的行人。
四周轻纱弥漫,彩旗纷飞。
二十个身材标准的妙龄姑娘蒙着面纱,穿着各款服装,依次娉娉婷婷地从铺子里面走出来,在坝子里摆着各式姿态站着。
现场顿时响起一阵强烈的吸气声。
“哇,太好看了,这衣裳也能这么穿啊?”
“好漂亮的款式!既简洁又大方;高贵,又有气质!”
“噫,简直是太有创意了!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别致的衣裳!”
“嗯,我要买一件回去。”
“我也要买。”
“我也去买一件。”
一群女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一窝蜂似地朝铺子里面走去。
青苹笑眯眯地站在边上,看着这群打了鸡血的女人们。
爱美,的确是女人的天性。
这一步棋,貌似又走得对了。
青苹一扫连日来的阴霾,积极地指挥店里的姑娘们帮忙量尺寸,填单子。到得傍晚打烊的时候,订单已经超过了一百张,一件衣裳十两银子,合起来就是一千两的营业额。除去布料和人工,还能净赚五百两。
这生意也是划算的。
然而青苹看着堆积如山的布料,却是犯愁了。
这年头没有机器,完全靠手工,这么多的定单,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做得出来啊。不过眼下也只得用这个土办法来解决了。
从飞马村里带出来的那帮人已经不够用了,还得再招人。
青苹急忙写了招工启事,叫人拿去贴在外边显眼的位置上。她自己刚亲自坐镇,指挥着妇女们做衣裳。
好在这古代的女人个个都会针线活。青苹稍一指点,她们就弄懂了那个意思。即便这样紧赶快赶,也用了三天时间,才做完这一批的订单。
青苹累得够呛。
妇女们却是干劲朝天。短短三天,就赚了一两银子,还管吃管住,除了青苹姑娘这儿,再没哪家有这样的好事儿了。
所以当青苹提出,要签长年合约的时候,那些人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不过,铺子是住不下那么多人的。幸得张家临镇的一个庄子是空着的,青苹便直接将这批人全都安置到庄子里去住着,依照朝九晚五的时间上下工,上工十天还可以休息一天,回家看望家人。
这样一来,人力相对要充足多了。
然而,张家的成衣店一开张,就抢走了杨氏布庄不少的生意。
杨氏的家主杨清堂慌了,派了不少人来这边打探虚实。青苹早已交待过了,姑娘们自然不敢乱说话。
然而杨氏在这一行当经营多年,可谓是树大根深,也是有着自己的本事的。不过半个月工夫,就也开始做起了成衣的生意,款式与“霓裳羽衣”店的一模一样,质料却比她们的还要好,价格也相对要低一些。
看来,这家伙还不算太笨哪。
这年头没有专利权的说法,青苹只得从其他地方想法子来跟他较劲儿。
第二天,青苹开始降价。
谁知她把价格压低了,杨氏也跟着降价,还是比她的便宜。
顾客们贪便宜,自然都买他们的去了。
青苹笑笑,叫姑娘把降价牌再次挂了出去。
很快,又吸引了一批顾客上门。
杨氏似乎打算跟她硬扛到底了,再一次降得比她更低。
本来在这边下了订单的顾客又反悔了,跑到他那边买便宜的去了。
青苹再降,杨氏跟着也降。
这时店里的姑娘们都慌了。
“青苹姐,怎么办哪?他们财大气粗的。再这样下去,咱们肯定撑不住的,迟早得关门。”
“是啊,青苹姐,都十天了,咱们店里一个订单都没接到。你快想想办法啊,他们是百年老店,亏一点点没关系。可咱们才开张,却是耗不起的。”
“现在的这个价,已经比成本低了,还没算上给绣工们的工钱呢。”
青苹微笑,亲自在降价牌上写了价格,然后叫人把它挂出去。可是这一次,姑娘们死活不肯挂出去了。因为青苹写在降价牌上的价格,由最先的十两银子一件,降到了三两银子一件。这中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这三两银子一件的衣裳,不说人工了,竟连布料钱都不够。
这样子卖下去,还有个什么意思?
青苹却不听劝,自己拿了牌子挂出去,同时又画了好些个图样,让她们按着图样每个款式多做几件。然后特别强调了,新款的裙角必须绣上“霓裳羽衣”的特色图案。
果然,青苹的牌子才刚挂出去不久,对面杨氏布庄又压低了价格,写着:成衣,二两银子一件,欲购从速。
青苹看到这里,忽然诡异地笑了。
这天下午,“霓裳羽衣”店好不容易来了位客人,客人自称姓“骆”,是做皮货生意的,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一开口就说要五万件的成衣,拉回北方去卖,却又嫌店里成衣的质量不好。
青苹亲自陪他谈了一整个下午,最后骆掌柜勉强接受了,却要求让价。
这下青苹自然是不愿意的,三两银子一件的衣裳都亏了,哪敢再让价啊。费了半天唇舌,这笔生意也没有谈拢,骆掌柜丧气地走了。
哪知他刚走到街口,就被早已等在那里的“杨氏布庄”的伙计给截住了。伙计连推带拉地,将他请进了“杨氏布庄”。
杨清堂当场表示,愿意跟他做这笔生意,却言明必须要现银。
骆掌柜也是个爽快人,直接将一大撂的银票摔在桌子上,“这是我准备进皮货的本钱,一共十万两。你数数看,若是没有问题,咱俩就这么定了。”
这时不妨青苹怒气冲冲地闯进门来,指着杨清堂的鼻子大骂道:“你个老东西,专欺负我们这些小辈算什么本事?”
杨清堂阴恻恻地笑道:“小丫头,生意场上,对对手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我不过是做了我认为应该做的!”
青苹还是不甘心,转头又对骆掌柜陪着笑脸道:“掌柜的,这二两银子一件的成衣我的确卖不出来,不过二两五行不?如果行,我就算赔本,也是愿意卖给你的,不为别的,只想交你这个朋友,以后再继续合作呢!”
骆掌柜有些为难地道:“姑娘,我也知道你做生意不容易,我也是想优先照顾你的。但是,同样的货,我明知低价可以买到,为何要高价买你的?再说了,如果好卖,我还打算以后长期订购呢?你比他的贵了这么多,我要买了你的,岂不是太划不来了~”
青苹咬了咬牙,最后一狠心,“我要是也二两银子卖给你,你会不会买我的?”
骆掌柜答道:“我当然愿意了,毕竟你是姑娘家嘛。”
青苹死劲咬着嘴唇,挤出个特别肉疼的表情,“那好,我也二两银子一件,卖给你了。你跟我去那边店里签合同吧。”
杨清堂的脸色立马就变了,这煮熟的鸭子快要飞了,那怎么行?当下不由分说,拉了骆掌柜到一边道:“你也别纠结了,我一两八一件,卖给你,成不?这小丫头鬼精鬼精的,你可别上了她的当。再说了,我这店可是百年老店,祖宗传下来的,一向诚信,可比她那才开张的铺子信誉好太多了。你自个儿衡量衡量吧。”
这一次,骆掌柜考虑了很久,终于下了决心,订了“杨氏布庄”的货。
青苹几乎是哭着离开“杨氏布庄”的,走到门口时还忍不住恨恨地揣了大门两脚。
杨清堂终于得意地笑了。
哼,小丫头,跟我斗,你还嫩了点儿。
紧接着,骆掌柜与杨清堂签定了正式的合同。骆掌柜当场付清了银两,在将他店里全部的存货都搬到了马车上之后,又约定,剩下的货半个月之后再来取。
杨清堂亲自将骆掌柜送上了马车,这才关了店门,喜悠悠地望着一桌子的银票傻笑。
如他所料,第二天,“霓裳羽衣”店关门大吉。
“杨氏布庄”却忙得不亦乐乎。
杨清堂亲自指挥,将店里所有的布料都拿来赶制这批成衣。还是不够,不得已又从其他各个分店调了布料过来应急。又因为绣娘不够,厚颜无耻地找上了青苹,让她把店里的绣娘借她给他用几天。
青苹先是气恼,后来转念一想,又答应了,不过也提了自己的条件,要求“杨氏布庄”在依例付给绣娘们工钱之后,还得给她一笔中介费。
杨清堂自然不在乎这点小钱,随手很大方地给了青苹二百两,心里却乐开了花。这丫头,传言说如何如何地了不起呢,也就这点本事。这不,这么快就歇菜了。
很快,半月之期已到。
杨清堂不负所望,如期赶制出了那批成衣。
骆掌柜叫了好几十辆马车,将成衣全都拉走了。
“霓裳羽衣”店却在第二天重新开了业,推出了绣有“霓裳羽衣”特色图案的新款。
由于之前“杨氏布庄”将所有布料都拿去做了那五万件成衣了。这一时半会儿的,新的布料又还没有送到,只有眼睁睁地看着““霓裳羽衣”店卖得热火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