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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老杰克

黄沙漫天,老杰克在无边的冥凡克尔沙漠上游荡着,孤独而又寂寞,步伐也有些踉跄,似乎每一步都用尽了全力,狂风袭来,沙子发出“哗哗”地响声,如同金戈之音但更像幽魂的低语。

七天没吃过一点东西,没喝过一口水,这已是生命的极限,谁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坚持过来的,也许是心中的执念,或者又是一个战士的荣誉感,还是失去战友的悲愤之情,恐怕兼而有之,是生是死,取决于他还能坚持多久,是否还能走到沙漠上的明珠——克拉玛萨城。

三个月前他就是从那里出发的,虽然他年纪有些大,但长期在沙漠作战,使他对这里很熟悉,帝国远征需要老兵,而且他的伙伴们也离不开他,“你们这群小子,混蛋,作战没了我这么行,哈哈哈”。

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他之所以参与此次行动,完全是因为他的侄子——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只有十八岁,第一次参与帝国作战,他放心不下,可没想到最后他还是把他给丢了。

对于老杰克,这样的行动他曾经参加过三次,穿越沙漠,直指蛮族一个大本营,运气最好的一次,曾经杀掉了蛮族一个王子,虽然损失不小,但那绝对是值得的,后来蛮族因为继承权的问题,分裂成六大部落,几十年互相征伐,无暇进攻帝国边陲。

可这次运气并不好,几乎赔光了所有,本次行动的帝国军队全军覆没,这结果恐怕出乎所有当权者的意料,可还是发生了,现实永远没有幻想那么美丽,谁也不会知道跨过克拉玛萨城的胜利之门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沙漠是死亡的海洋,但并非毫无生机,也许上天开始眷顾老杰克,他竟找到了一小块绿洲,这并不是巧合,他曾来过这里,喝过这里的水,吃过在这里树木上生长出来的野果。

水是生命之源,老杰克看到小湖的时候,双眼都在放光充满了期待,绝境逢生的他纵身跳入其中,虽然水只能没过他的腰身,而且受伤的左臂痛楚异常,他还是把整个身体全部泡了进去。

一个小时之后,老杰克恢复了些体力,从树上取下一颗足球般大小的果实,外皮很硬,即使知晓其内部可以使用,想打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老杰克却能,因为他并没有丢掉他的剑,在这七天里,虽然他丢弃了一切,盔甲、装满金币的钱包、帝国三等荣誉徽章……,但剑不能丢弃,他不仅是伙伴,也是战士的尊严。

如果有人问老杰克,吃过做美味的东西是什么,他肯定会说是天堂果,天堂果不在天堂,而在地狱的门口,此刻老杰克正慢慢地品尝着它苦涩的滋味。

是的,天堂果不好吃,可它能让你活下去,至于它本来的名字,老杰克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是他为它定的名字,不需要太多的理由,只是因为它曾经把无数绝望的人重新带回人间。

七日中老杰克无时无刻不在想起那天发生的一切,却又不愿想起,不过安定下来后,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

那一天,经过两个月多的行军,他们终于找到了蛮族大营,年轻的士兵充满了兴奋与期待,老杰克的手中的宝剑也早已饥渴难耐,不过他们并没有直接立刻冲进去,他们在等一个时机。

当最后一丝光明消失不见,四周一片寂静,除了同伴的呼吸便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诺斯元帅下达了进攻的命令,一切都很顺利,干掉了为数不多的几个蜥蜴人守卫,全员杀了进去。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里面除了几千张帐篷外空无一人,见此情形,老杰克的心也沉了下去,他并不畏强大的敌人,更不畏惧殊死搏斗,但他畏惧阴谋和圈套,而现在他们此刻似乎已经成为走进陷阱的兔子,等待着死神的收割。

老杰克的担心马上成为了现实,片刻后,无数手持剔骨刀的狼人、扛着巨大木槌的蛮兽人、拿着弓箭的蜥蜴人、天空飞舞的血鬼……,从四面八方怪叫着向他们冲了过来。

帝国的士兵并没有慌张,其中不乏老杰克一样的老兵,迅速地阻止起反抗,在牧师团和法师会的配合下向军营大门靠拢过去,只有冲出包围才会有一线生机,十几名法师不停地催动魔法,火球、火墙、冰雨、闪电……轰击着靠近的蛮族士兵,就算有些防御力惊人的食人魔冲到近前,还是会倒在战士的宝剑之下,而反观他们,即使有人受伤,只要不致命,牧师顷刻间便能恢复,所以即使蛮族占绝对优势,想痛快地解决他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直到一条龙的出现。

龙族从千年前与神签下契约后,便从不介入人间的争斗,但人间并未忘记它们,无论是强悍的防御和攻击能力,还是精通全系魔法的天赋,都另其他各族望尘莫及,一只成年的龙消灭一只军队或者一座城市的故事虽然只剩下传说,可所有人都知道那是真的,的的确确地发生过,至今各大旅馆里的说唱人还在诉说着当年的恐怖,对于这老杰克自然也听过,而那天他们终于亲眼见证了。

那是一只成年黑龙,如果说唱人的话没错,等级应该在七级左右,无视同样是七级圣骑士诺斯元帅的物理攻击,更不用说十几个四五级法师的魔法,那根本就是在挠痒痒,要知道黑龙对于中低级别的魔法本就是免疫的,只有一些强大的魔法师终极奥义才能对其造成伤害。

帝国士兵并没有绝望,在元帅的带领下拼死向门口涌去,战士与蛮族混战在了一起,只有这样才可躲避黑龙的烈焰和利爪,可后面的法师和牧师便没有那么幸运了,失去目标的黑龙把目光投向了他们,虽然凝结出厚厚的冰墙,沐浴在圣光下,但也只阻挡了片刻便支离破碎了,见此情形法师们只得效仿战士融入战团,以脆弱的身躯面对蛮族的力量,损失惨重。

在诺斯元帅的带领下,以减员三分之二的代价,他们冲出了蛮族军营,幸存的人个个带伤,虽是如此但他们还是出来了,只要逃到冥凡克尔沙漠,蛮族便不会追来,让他们自生自灭,就在此刻,他们见到了三个人类。

身穿黑袍,每人手持着一根法杖,顶部的骷髅头闪动着异样的红色光芒,只要看上一眼,心中顿时涌起厌恶的感觉,而这三人虽然同是人类,可并不是他们的救星,相反他们同样是来收割生命的。

见到帝国士兵,三人开始念动低沉的咒语,已经几近于疯狂的帝国战士,竟在此时感到无比的虚弱和哀伤,就连刚才坚实的地面也变的泥泞不堪,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根本逃不了多远,便会被赶上的蛮族士兵一一杀死。

绝望中,剩下的三名法师用剩余法力降下冰雨,冰封了大地,接着集体自爆,与追来的蛮族士兵同归于尽。

“你们快走,愿圣光与你们同在,”诺斯元帅对剩下的士兵怒喊着,随后单膝跪地,召唤出光之圣盾与圣剑硬抗黑龙,虽然斩断了其一只利爪,可这种加持是短暂的,最终被烈焰吞没。

蛮族一路追赶,中途不知多少人为了掩护同伴上演着诺斯元帅的壮举,他们的牺牲并不是徒劳的,至少几百人逃进了冥凡克尔沙漠,其中包括老杰克和他的侄子,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他,老杰克非常愿意以一人之力阻挡追兵片刻,那样和他一起相处多年的同伴也许能活下来一两个。

正如所料蛮族没有再进行追击,可死神却一直追随左右,沙漠风暴、饥渴、烈日、伤痛……让他们一个个地倒了下去,老杰克的侄子也没能幸免,他被狼人的刀刺中了腹部,血一直流,即使老杰克一直背着他,可还是没能坚持多久。

没有墓碑,没有墓志铭,老杰克把他葬在了黄沙之下,悲伤却没有眼泪,一个新的使命,老杰克重任在肩,此刻他是最后的幸存者,他必须把消息送回克拉玛萨城——龙族参战了,还有邪恶的巫师……

吃完天堂果,老杰克恢复了活力,整理了思绪,此刻不是想这些的时刻,他必须得走了,下一个绿洲,以他现在的身体状态起码要五天才能到达,如果哪里被黄沙埋葬,他只有死路一条,这种事极有可能发生,因为上次去那里毕竟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也许上天并不希望老杰克死掉,在接下来的四个月里,他路过数十个类似的大小绿洲,生命竟奇迹的延续下来,不过这样的日子,让其瘦弱无比,精神有些恍惚,甚至最后他有了些疑惑,是不是自己永远到达不了目的地,是否自己早已经死掉了?

老杰克的这种想法很快被抛到了脑后,因为他看见了灯光,一座矗立在沙漠中的城市——克拉玛萨就在眼前,虽然还有很久的路要走,但他看到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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