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书说道,刘拓与萤儿两人来到密林中的树下,与前来接应的强盗喽啰打了照面。那为首的喽啰问过了萤儿姑娘,对不请自来的刘拓颇有些怀疑。萤儿只说刘拓是自己的结拜兄弟,这倒让刘拓有些发怵。早知如此,之前还不如先对了话头,也好在这当口上应付得明白些。
那喽啰问刘拓:“你姓甚名谁?什么来路?”
刘拓望了眼萤儿姑娘,转头对喽啰说:“在下刘拓,应天府人士。平日里好个舞枪弄棍,与我萤儿姐姐已结识多年。前日得知我家姐姐落到官家手上,特来寻她,有个为难,也好帮衬些。”
喽啰本也与萤儿姑娘不熟,见刘拓说得流利,又合情合理,便放心了些。但又不敢随意处置,便说:“既是柳先生的兄弟,我们本不该为难。但寨中也有规矩,生人进山不能就这么任他进出。需拿绳索绑了,由寨主定夺。还请柳先生见谅。”边说边给萤儿姑娘拱手施礼。
刘拓听得要绑了自己,颇感意外。不知所措的看向萤儿姑娘。萤儿姑娘也有些为难。便拿出一副江湖****,骂道:“你家寨主请我来只说让小可来其共谋大事,现如今你们几个小喽啰竟要绑我兄弟,岂不是给我难看?”
那喽啰道:“柳先生莫要埋怨,这是咱们寨中的规矩,况且眼下咱们寨中元气大伤,不得大意。还请柳先生行个方便,不要给小的们找一顿棍棒。”
萤儿姑娘笑道:“既如此,你去请你们家寨主吧。小可在这里侯着。”
刘拓见事情有些难办,便说道:“姐姐莫要麻烦,小弟解了兵器,让他们束了小弟的双手便是。如此大家都不难堪。还是见那寨主要紧。”
萤儿有些尴尬,这话说出来十分不妥,自己的脸面一下便丢了一地。但又不好喝斥,便对刘拓说道:“兄弟你莫要胡说,此次随小可前来,本是一番好意,怎可让你受这般羞辱。”说着便对那喽啰骂道:“既如此,我与我家兄弟这便下山去了。你们只管跟你们当家的说小可恕不相陪。”说完作势便要走。那喽啰见要坏事,便告饶道:“柳先生莫要玩笑!您若是走了,我们这几个回去岂不是要扒层皮?”
说罢,转身看了看身后的几个苦兮兮的喽啰,为难的琢磨了一阵,说道:“不如这样,这人,便不绑了,只解了这位小哥的兵器,小的暂为保管。当家的见了面,点了头,小的们便还了这兵器便是。不知柳先生愿否?”
萤儿做为难状,背了手去,说道:“罢了,就如此吧。只苦了我家兄弟了!”说罢便给了刘拓一个眼神。刘拓也识趣的交出了手中的宝剑与行李包袱,跟随这几个领路的喽啰往林中走去了。
路上刘拓小声的问那萤儿姑娘:“姐姐怎像换了个人般这么厉害?”
萤儿姑娘本不想回答,只因林中僻静,自己怕说出来被前面不远处的喽啰们听了去。但又一想也该给刘拓解释一番,便借着经过一处水流之时,寻了个机会对刘拓说:“这是公子你不知在这伙强人面前切不可小气,若让人瞧扁了,这寨中便没人拿你当个东西了。而且不可在礼数上饶过别人,不然不懂事的便会肆意与你玩笑。切记。”
刘拓有些错愕,平日里见了人都是公子长公子短,还没几个人敢呼喝自己。这初来乍到,还有些露怯了。便伸了伸舌头,点头称是。心想,这萤儿姐姐虽看上去是个小孩模样,但江湖经验倒是比自己多出不少,自己这胡乱开口的毛病确实要收敛些了。往后还想着能行走江湖,眼下怕是要多学些。免得日后吃亏。
两人在后面小声嘟囔,不知道前面的几个喽啰也在相互攀谈。那稍瘦的喽啰问道:“这小妮子好大的派头,当家的怎会容这擒来的人质放肆?”那为首的喽啰答道:“你们不要小看,这女子大有来头。当家的颇为器重,谁让她有一身的本事呢?”
两拨人谈吐间已到了林中山寨。刘拓一路上时刻记得做下记号,以备不时之需,现已到了寨中,倒也松了口气。仔细打量下,只见这山寨原是一处村落,那村口的牌楼已被城墙柱子般粗细的木桩加固,虽经不起火器冲撞,但一般刀劈斧砍倒是还要花些人力。牌楼旁搭起几个暗哨,有几个手拿弓箭的强盗在上面四处打探。
刘拓一行来在了寨子门前,楼阁上便有人询问:“来者可是迎来的柳先生几人?”
前面开路的喽啰答道:“快些开门,当家的还在等着。”
阁楼上的人应了声,门后便有人打开寨门,迎了进去。一路上刘拓没少四下打量,这寨子中民房虽不少,但来来往往倒也没见几个人,想该是这寨子只是个空城,前几日与官军交火,已死了不少,剩下的余党才慌不择路寻了这寨子借此避祸。也不知这寨中原来的百姓现在何处,难不成已尽数被这伙强盗屠戮?想到这里,刘拓有些不敢再想。又一想,这全是自己的猜测,说不定这本是一座空寨,这伙人只是机缘巧合才寻得一处藏身之所而已。但再想也没什么作用,还不如见机行事,自己再多打探。
再行了些小路,几人终于到了一座稍大些的宅院,看样子,像是这村落原来的祠堂。现已被鸠占鹊巢,成了贼人们的聚会之处。进了这宅院的拱门,只见影壁后是个摆有数个桌椅的厅堂。当中间一个虎头宝座,上坐一个彪形大汉。左右两个黑衣素甲的武士,单手反握钢刀,虎视眈眈。那当中的大汉想必便是这寨中的首领。但见他身着一件暗红披挂,里面一件深素常服,双袖皮革束紧颇有些习武之人的威武。头上只盘了个发髻,乍看下夹杂些许白发,面带乌黑,想来是个常年在外的粗糙汉子。那汉子见几人前来,起身相迎。
先是对萤儿姑娘笑道:“侄儿去得多日,可曾被那官家的差役刁难?”
萤儿姑娘施礼道:“叔叔言重了,侄儿虽被拉去官府,但侄儿自有自保的手段,只被盘问了几次,并没人刁难侄儿。”
刘拓听得这话,心中五味杂陈,心想这萤儿姑娘说出的话虽也算是托词,但自己不正是那盘问于她的官家人吗?又说什么自有保身的手段,像是自己被这女子玩弄于股掌之间,全没逃脱这女子心中的算计。想到这里,不由得无名火起,但又发作不得。好生懊恼。想到这里,那匪首指着自己问道:“这是何人?怎一同来的?”
萤儿姑娘答道:“这是侄子的结拜兄弟。当年被我祖父所救,一心报恩,我祖父见他是个贴心之人,便收作门客。前几日听说侄子被官服抓去,便前来相救。这才带来与叔叔相见。还望叔叔莫怪。”
刘拓心想,这女子真是满嘴瞎话,一通矫辩,便像模像样,找不到半点纰漏。前几日口中所说想来都是些虚妄之词。自己与大哥一众人却都信以为真。真是误上贼船,又平添了一分窝囊。
但那首领听得这话倒像是深为信服。竟然也与刘拓客气道:“小兄弟果然是义气之人,我常某佩服!”说完还向刘拓施了一礼。
刘拓像吃了黄连一般有苦难言,只得附和道:“老英雄过奖了!”
萤儿引荐道:“这位老英雄便是江湖上人称双头豹子的常老前辈,日后兄弟需与他多多絮谈,一身的本事学之不尽。”
刘拓拱手施礼,只得恭恭敬敬的说:“还请前辈多多指教!”
那首领又与萤儿姑娘寒暄了一阵,还探听了些这几日在衙门中的事,那女子半真半假的说了些,两人有来有往,唇枪舌剑,倒是让刘拓听出这两人互相间皆有提防,都留了些余地。
如此这般,说了许久,末了那姓常的首领差人摆了两桌酒席,说要与萤儿姑娘接风,此事天色已暗,这一顿酒肉怕是要喝到天亮了。
果然,酒席上十来二十个强人推杯换盏,喝得好不热闹。刘拓不胜酒力,早早的便昏睡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醒来时已是深夜。有人已将他拖到房中,身上的衣袋均未解下,便囫囵睡下。这真是莫名其妙。刘拓虽仍有酒意,但头脑倒也清醒。爬下床来,掌了灯,四下查看,自己的兵器还未还来,这房中除去这竹板随意搭的窄床,只一对破桌椅,再无他物。刘拓倒是不在意这些个身外之物,在这屋中左右翻找,也没什么收获。只是这房子连个窗户也没有,好生憋闷。刘拓喝了些酒,此时想去小解,便去拉那木门。用力间,这门却像由门外上了锁,怎生用力也拉不开来。刘拓使了蛮力,还是拽不开门,一个激灵,心想,莫不是自己中了圈套,成了这房中的囚犯?
这便是少年侠士年太少,只身犯险险便至。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