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那上朝回来的刘基一路小跑回到府中,见了刘安便询问前日领回来的女子现在何处,只因今日早朝,当今圣上得知前几日官银被劫,已过去了几日还未寻回。这前前后后又有几十条人命,而且自刑部奏报,京城辖属的县衙巡防营竟然出了叛党。这还了得?若是京城的巡防营都不得安宁,那这大明江山还说什么江山永固?圣上勃然大怒,大骂兵部管辖不力,且侍郎以下官员皆降职一级,若五日内再没个结果,便撤换所有兵部主事以上官员。
刘安才想起此案前前后后已拖了数天,闹事的巡防营中的叛匪虽已尽数归案,但幕后的主谋及强盗的头目都还逍遥法外。刘安不禁惭愧,对父亲大人说道:“孩儿办事不力,给父亲大人丢脸了。”
刘基叹气道:“现如今圣上指明由李丞相与为父等共同督办此案,刑部兵部皆被牵连,上上下下人心惶惶。如此人多手杂,怕是反而碍起事来。”
刘安说道:“眼下最怕的便是打草惊蛇,若兵部联合刑部全城搜捕,只怕反而坏了大事。二弟与我正好有事告知父亲大人,还望定夺。”
于是刘安与刘拓便领了萤儿姑娘见了刘基,把那山贼拉拢萤儿的事和前因后果皆说了一遍。刘拓随同萤儿一同去那山寨打探的消息的打算也由萤儿亲口告知了刘基。刘基虽有些担心刘拓处事的能力,但眼下有这样的机会,也不得不去尝试了。便准了刘拓与萤儿即日出发的打算。
刘拓与萤儿收拾好衣物细软等行李,匆匆忙忙便出了刘府,租了辆车往城外去了。刘基待刘拓出了府,与刘安商议起来。
刘基交代刘安道:“那女子身份不甚简单,你需要好生查验,也免去你兄弟独身涉嫌。兵部那边的动向你也需多与我说些,这五日的时限说起来还是紧急了些,若五日后再无进展,不光是兵部刑部的官员,我这向上的人头怕也有些难保了。”
刘安说道:“孩儿必全力追查,尽早破案。”
刘基寻思着,对刘安嘟囔道:“此案前后也就三天,本已被李丞相压了下来,怎么无端端又捅到圣上那里,也不知是哪个言官又妄自上奏,这才酿成这样的大祸来。”
刘安猜测道:“这言官上奏倒也合情合理,只怕是好心办了坏事。”
刘基摇头道:“这朝中的关系错综复杂,依我看此事并非这般简单。只怕有人从中作梗,想将此案闹得更大,借此打压一些官员。罢了,先不说这些,方才你说昨晚跟踪那女子去城中那处宅院,之后可曾再去查看?”
刘安小心的说道:“还未来得及,孩儿这便亲自前去查看。”
刘基说道:“需早些打算,切忌遗漏什么。”
刘安答道:“孩儿谨记!”
刘基又问:“那女子昨日在客房安顿,你们在外探视,怎么无端端被人入院与她互通消息,你们全然不知呢?”
刘安答道:“这点孩儿也不得门道,又没找到机会探查那女子,此事却有些蹊跷。”
刘基说道:“你需要多寻思仔细,我这府中虽算不得深宅大院,但也不是寻常人能轻易敢来的。旁边便是卫所衙门,怎会被贼人钻了空子?而且那山中的强盗怎会知道那女子在我府上?不是说是那背后的黑衣人监视这女子吗?”
刘安惊道:“孩儿还疏忽了!按理说监视这女子的人该是那黑衣人的喽啰,那强盗的耳目怎会也得知这女子身在何处呢?”
刘基眉头紧锁,意味深长的说道:“为父一直怀疑这女子是个什么来路。她所说的那些前因后果,虽也说得通,但为何每次皆只说一半,留些余地又让你等自己去猜?难道是有意拖延?”
刘安也寻思着,猜测道:“有意拖延又是所为何事呢?好像这也于她没什么好处吧……”
刘基沉思了片刻,说道:“难道此事于那卫家人有关……”
刘安问道:“父亲大人说什么卫家人?”
刘基沉吟片刻,说道:“此事还未到时候与你说起。往后你有机会与他们打交道。先不说这些,你快去查看昨晚那栋宅子,昨日那女子留宿的客房也不要放过。万事小心,你兄弟的性命可全系于你手。”
刘安恭恭敬敬的施礼道:“孩儿知道,孩儿这便前去查看。”
刘基又交代道:“兵部那边你需派人盯紧,切不可漏了什么消息。你兄弟那边你也要跑得勤些,万一有个差池,这案子怕是会翻了天去。”
刘安深知自己眼下重担在身,丝毫松懈不得,经刘基这般提点,倒是冷静了些。心中已有了章法,只暗自做了打算。刘安告退了出来,便直接去了兵部衙门,先寻几个得力的帮手才是。
且说那刘拓与萤儿姑娘两人架了车,出了城便换了马匹,各骑了一匹,好过驾车招摇过市,引人注意。又行了半日,一路上穿林过桥好生偏僻。不过越是偏僻倒也越是合理,那伙逃命的贼人闯下了这般祸事,巴不得钻进深山再不出来,怎敢招摇过市引人来抓。一路上两人虽紧赶慢赶不得歇息,但也留了些记号,好让寻来的接应有个方向。只是这一去也不知有几日耽搁,若是迟迟没个结果,寻不得那剩余的官银,打探不到黑衣人的身份,只怕最后只有等兵部发兵攻打了。若是落得这般田地,不仅朝中各部的官员收到牵连,此案的幕后黑手怕是也逃之夭夭了。
刘拓深知此次自己已是骑虎难下,自己平日里虽游手好闲惯了,但此次事关重大,绝不敢因自己办事不力坏了刘家一门的名声。想到这里,刘拓更紧张了些,格外的小心谨慎了起来。
走在前面的萤儿姑娘见刘拓一脸的愁容,有些怜悯,打趣道:“刘公子也不必太过紧张,你须知这伙强人虽是些亡命之徒,但也是胆小怕事之人。你堂堂的刘家公子,怎能被些强盗吓破了胆?”
刘拓笑道:“萤儿姐姐莫要激我,在下只是深感责任重大,怎会怕那些强盗?”
萤儿道:“那便好,我一个女子且敢与他们斗上一斗,你一个身怀绝技的七尺男儿又怎会怕那强人呢?”
刘拓笑道:“多谢姐姐夸赞,在下还需姐姐多加提点,之后几日还需姐姐时常关照些。”
萤儿只微微笑了,又与刘拓相互攀谈了些。走了些路,这马匹已进不得前面的山路了。见前面有家农舍,便想给农舍中的人家些银两,照看这马匹几日,之后若是逃将出来,也好有个后路,借这马儿逃脱贼人的追赶也说不定。
两人便依计与农舍中的老汉交代了,给了几两银子,便留下马匹背了行李又往山中去了。进了深山,又是一顿跋涉,昨日那报信的强盗喽啰说进了这山还要往北走个数里,看见一棵大槐便会有人来接应。两人深知若再迟些,这天色有变便要在这林中耽搁一宿了。便加快了脚程,直往北处跋涉而去了。
也没多久,约莫半个时辰,便找到了一块稍微空旷的一片空地,这空地当中有棵参天的大槐,想必便是那报信的所说的接应地点了。两人在这槐树左右查看了一番,也不见有人来接,便有些慌了,这要是没人来接,只怕便搁在此处了。入了夜难保有些林中的野兽会来惊扰,这在林中过夜哪里是什么轻松的差事,不小心怕是要丢了性命。
正犹豫间,忽见林中冒出几个人来,手中攥着长枪短棍,背后又背有长柄的刀刃,身披兽皮甲袄,像是在林中已蹲守许久才做了这般打扮。想来这几个便是前来接应的强人,两人也不知该如何搭话,只得等那几个自己走过来盘道。
为首的一个强人问这女子:“来人可是柳先生?”
萤儿姑娘答道:“正是。”
那强人又问:“当家的只请了柳先生一人,这旁边的小子是什么来路?”
刘拓看了看萤儿姑娘,也等萤儿作答。
萤儿也没多想,便答道:“这是小可的结拜兄弟。是来照应小可的。”
强人有些怀疑,上下打量起刘拓来。
这便是顺水推舟寻强人,拔草寻蛇见真招。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