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安刘拓两人跟在从刘府中跑出来的萤儿后面行了数里地,一路上两人小心翼翼,生怕被萤儿发现打草惊蛇。话说这城中的民房众多,若不是刘拓平日里熟识这街道,还怕是要跟丢的。
又跟了几条街道,且见那萤儿进了一处有些气派的院落。刘拓刘安两人怕跟得太紧被萤儿发现,只得从院墙的旁边靠近。到院墙面前,两人择了个有牌楼的角落上了墙,目力所及之处,见这院落中间颇有些空旷。一棵环抱的大树立在院落中间空地东北角。萤儿便在树前立着,也不慌张,像是在等什么人来。刘安两人有些惊讶,看样子这是早已与这院落和这院落中的人有了来往。越发觉得萤儿姑娘让人捉摸不透。
不一会儿,从庭院的门外又来了个人,这人进来后鬼鬼祟祟,有些慌张的四处张望。也是来在了大树下面,才与萤儿说起话来。刘拓刘安两人也不是顺风耳,两人说些什么也听不真切,加之那两人有意压低了声音,不在近前也全听不见。两人嘀咕了一阵,那后来的男子便又急匆匆的往门外走了。原来这宅院是个空屋,寻常人家的宅子哪里会进进出出全没人出来查看。
那男子走后,又过了片刻,萤儿却转身向空地中央走来。刘拓两人生怕被萤儿瞧见,忙俯下身子,以屋脊挡了身形。不料萤儿走到中央后,却大声的说道:“二位公子可以出来了。险些被那强人瞧见。”刘拓刘安面面相觑,这才知道自己早已被萤儿姑娘察觉。突然想起那萤儿姑娘身有蛊虫,哪里瞒得过她。便尴尬的起身,由屋檐后面跳了下来,与萤儿姑娘面对面说起话来。
刘安先说:“既然姑娘早已发现我们,为何又带我们来到此处?也不怕坏了你的好事?”
萤儿答道:“公子误会了,方才到这院中与我见面之人是那山寨中的强人,奴家也是忽然被叫到此处的。既然是那伙强人,奴家又有什么必要隐瞒二位公子呢?”
刘拓有些急躁,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那伙强盗又找上你了?”
萤儿也不恼,慢慢的说道:“那日奴家已将身世告知二位了,并未有何隐瞒啊。”
刘拓笑道:“我看你远不像看上去那般柔弱,你说的话又有几分可信?”
萤儿有些错愕,说道:“奴家已坦诚相待,公子何出此言啊?”
刘安问道:“你现在可以随意说话吗?不怕被探子听了去?”
萤儿答道:“那监视奴家的探子不在附近,奴家现在也不用避讳了。”
刘安笑道:“那好,方才那与你相会的男子说了什么,你可告诉我们?”
萤儿转身踱步,埋着头说道:“当然可以告诉二位。方才那人告诉奴家山寨中的首领已带了群盗离了山寨,现已换了个地方,让奴家收拾好后便去回合。”
刘拓道:“为何他们要带上你?你不是与他们有血海深仇吗?”
萤儿答道:“只因他们还需要奴家,奴家也需要他们。”
刘拓问:“此话怎讲?”
萤儿答:“那匪首与奴家的祖父是旧相识,他于情不愿杀了奴家,而奴家又可助他打家劫舍,坐稳宝座,他也没必要杀了奴家。而奴家迫不得已也需要他们,若没有他们,只怕那背后的黑衣人也会想方设法杀我灭口。因为黑衣人似乎有意铲除那伙强人,若离了奴家怕是要找到那伙贼人也是不易。况且奴家也与那强人的首领做了个交易。”
刘安问道:“什么交易?”
萤儿答道:“奴家让他帮奴家打探娘亲的消息。而作为交换,奴家已告知那黑衣人想要铲除他们的目的,愿意帮他们追查黑衣人的身份,反过来除掉黑衣人。”
刘拓惊道:“好厉害,如此说来你可是两边都占了好处,都不能杀你灭口了。你一个十来岁的女子怎么有这般的手段?”
萤儿转过身,对刘拓说道:“奴家这也是被逼无奈,况且奴家也不是十来岁的小孩。奴家已三十有余了。”
刘拓和刘安都吃了一惊,不可思议的再仔细打量面前这神秘的女子。那萤儿有些羞怯,笑道:“二位不知蛊师的一些门道,这炼蛊之术是借助虫蛊之力为己所用,虫与人之间本来就是相互滋养。蛊师可借助虫蛊之力保留青春,而虫蛊也可借助人的精气不断升华,终有一日,虫与人达到共生共死,不再分离。这蛊术也算是一种超脱轮回,颠倒生死的奇术。”
刘拓有些不敢接受,颤颤巍巍的问道:“那姑娘你岂不是能长生不老?”
萤儿答道:“长生不老怎能如此轻易地做到。真如此,那岂不是天下大乱。我们蛊师虽比寻常人老得慢些,但到了六十来岁便会突然老去,且比寻常人老得更快。最后便会与虫蛊相生,只能生活在那深山之中,不得再次入世了。奴家的祖父便是例子。”
刘安说道:“怪不得那伙强盗请你祖父出山,他死也不肯。”
萤儿答道:“奴家的祖父一是受虫蛊所制,二是不愿再做那打家劫舍的勾当,最后落得个身首异处。”
刘拓又问:“姑娘……该叫姐姐了,姐姐之前那般孱弱莫不是都是装的?在下还以为姐姐就是个寻常的柔弱女子呢。”
萤儿笑道:“有些是演出来给那监视奴家的强人看的。有些也是真的。”
刘安不想再纠缠这些旁枝末节,直问道:“现如今姑娘你作何打算?若是去那山寨,可有机会再逃出生天?”
萤儿答道:“公子费心了,奴家眼下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若就此躲在衙门之中,奴家的娘亲怕是再也无缘见到了。”
刘拓有些恍惚,问道:“姐姐的娘亲现如今怕是也年逾花甲了吧。她不用到深山中避祸吗?”
刘安有些生气,想这刘拓怎么突然说起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来,说道:“去去去!二弟怎么这般胡说。”
萤儿窃笑道:“二公子说笑了,奴家的娘亲生下奴家的时候年纪尚轻,估摸着现如今也才四十五六吧。”
刘拓吐了吐舌头,说道:“奇了,你们这一门。”说罢又看看刘安,尴尬的笑了笑。
萤儿看了眼天色,说道:“奴家明日一早便去山中寻那强人们的山寨。不知两位公子可有什么交代?”
刘安说道:“姑娘你这刀口舔血的手段好生惊险。在下到有个提议,不如让我二弟陪同姑娘一同前去吧。也好照顾个万一。在下也在兵部这边安排个接应,好快些了结此事。只怕迟则生变。”
刘拓惊喜的说道:“小弟正有此意!还没说大哥便先想到了。”
刘安摇摇头,对刘拓说道:“你这小子,都快成家的人了,还这般顽劣,陪同萤儿姑娘前去,你可要谨慎些,莫要坏了大事!”
刘拓笑道:“小弟也只是在大哥面前才显得顽皮些,平日里也是个深谙世故的好手。不然那县衙的孙大人怎么会那般依仗?”
刘安摇头道:“且先管好你这张没遮拦的嘴。”
三人商议了片刻,想还是刘安刘拓两人与萤儿分开回去要保险些。万一撞见什么人,怕又生出什么事端。于是天亮前,几人便分头回到了刘府。几人洗漱了下,稍事休息后,便到后堂集合,准备吃了早饭便分头行动,追查盗匪。
此时天色已大亮,府上的刘老爷早已上了朝堂,若衙门里没什么紧急的公务,不多时便要回来打点了。刘拓这一去也不知要多少时日,绝不可就此不告而别,失了规矩。吃了饭,几人正商量间,前堂有人来报,说老爷已回来了。脸色像不甚好看,也不知出了什么大事。
刘安刘拓赶忙到前厅去见,还没到,刘基已提着乌纱帽,往后堂赶来。几人正撞见,刘基开口便问刘安:“昨日带回来的女子可在?快些带来问话!圣上震怒了!”
这便是巧舌如簧立中间,左右逢源奇女子。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