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婴孩尚未出生,他们的卧房早被装点成了欧洲童话世界,衣服、鞋袜、婴儿床、玩具……所有的一切都按双份准备,就连奶娘也是照双数挑的。廖府上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是清扬挺着巨大的肚子,精神状态一日不如一日。
过了端午,凌州的天气越来越热,不只晌午,有时连夜里也闷热难耐,只能开着窗睡。午夜时分,清扬突然感到小腹隐隐有些抽搐般的疼痛,还来不及开灯,那痛感仿佛一波更强过一波。明香就睡在外间,她惊惶地叫了声:“明香”,好像没听见。虽然自己之前见过毓秀发动的样子,可现下夜深人静,不免有些发慌。身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流出来,她强撑住努力大喊着:“我……是不是……要生了?”可医生明明说离预产期还有二十天。那痛楚似乎越来越剧烈,“明香……”
睡梦中的廖栩宸突然惊醒,起身走出书房,恰好听到清扬的呼救声。赶忙差人去叫府里的稳婆和助产医生。清扬叫得一声比一声凄厉,廖栩宸抱住她,“别怕,医生就快到了。”
因为阵痛,清扬整个人都蜷缩起来。廖栩宸的怀抱和声音那样温柔,那样令人眷恋,不知因为疼痛还是害怕,眼泪再次无可抑制的涌出来。“清扬?怎么了?很疼,是吗?”他下意识搂得更紧,“宝贝,你咬我……”他把手臂送到清扬唇边,焦急地安慰着。清扬狠狠地咬了下去。
可是医生刚来没几分钟就说:“产妇已经破水,但胎儿并没有完全入盆,而且怀疑胎位不正。”
什么意思?廖栩宸哪懂这些。“我夫人有危险吗?”
“均座,我们必须马上去医院,家里的设施不齐全,恐怕……”
廖栩宸一听脑袋都要炸开了,他抱起清扬就往门外走,廖老太太着急地对下人喊道:“快跟上!别让栩宸见着血气!”
车子在寂静的大街上开得飞快,“清扬,你挺住!清扬,你怎么样?”大男人的声音里似乎带着哭腔,“医院马上就到了,别怕,有我呢。”虽然他自己比谁都要害怕,这样的情况对他而言太过陌生,也从没什么事情让他如此抓狂过。
直到把怀里痛得满头大汗的女人小心翼翼地放到病床上,然后被医生和下人们拉出产房门外,才不得不坐下来歇歇。医院走廊里清冷的消毒水气味并不能让他平复,刚才医生说什么“不正”,他越想越紧张。不停地看表,里面毫无动静,度秒如年。在场的副官、廖府的下人们看到廖栩宸的样子忍不住面面相觑,均座又不是第一次当爹,不至于吧?
然而,过了两个钟头,还是没有动静。他终于忍不住了,上去狂拍产房的门,沈严和吴嘉明将他拉开,他已经急切到连看表的耐心都没有了,“不行,我要进去看她!”
“均座,夫人正在手术,您进去反而会影响大夫……”沈严不得不劝阻道。
正在僵持间,那扇冰冷厚重的白色大门突然开了,医生冲着大家疲倦而热情地笑着:“恭喜均座弄璋弄瓦之喜,母子平安。”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你说什么?”廖栩宸呆滞了三秒后才反应过来,“你再说一次?”虽然早就知道是双胞胎,可是听到医生“弄璋弄瓦”的祝贺还是不可置信。他说不清此刻心里究竟是什么感觉,是激动?兴奋?或者是......幸福?!
“均座,夫人先产下千金,重4斤6两,后产下公子,4斤2两。”
一会儿工夫,护士抱着两个雪白的襁褓出来,两个孩子都很瘦小,像两只猴子。廖栩宸绞尽脑汁想象着该如何正确抱孩子的姿势,明明当年经纬出生时他是抱过的,可眼下偏偏不知该如何下手。护士们啼笑皆非,心想这位父亲的年龄也不小了,怎么像个毛头小伙儿似的。
透过病房的窗户,廖栩宸凝望着早已精疲力尽、昏昏欲睡的妻子,心底漾起层层涟漪。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与子偕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