罄灵再次挣脱了承若,快步跑向邹战,她两眼的恐慌使得气氛再次凝重,不知为何,她的眼泪毫无征兆落了下来,一旁的他们本就不知所措,何况又多一扇崩溃,源苏深知,这扇“门”是关不了的。
“你没事吧?”罄灵带着哽咽的语气问道。
邹战想要说没事,可是他的精神状态支撑不了他说谎话,只是勉强能站着。
源苏什么都没说,只身上前背起了邹战,瞟了一眼罄灵,那余温的眼神中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但马上牢牢地凝结起来了,变得毫无光彩。
“不管等下发生什么事请,你们两人记得在我身边,不要走开。”承若说的话一听却是关心,细细回味,却细思极恐。
“我现在只希望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它一直在盯着我们看,我真的快疯了。”玲玲话音颤抖,紧紧握住承若的手,从承若微妙的表情来看,大抵是掐到痛肉了,他的手开始变得淤青。
天越来越暗,像是被掐住脖子似的,奄奄一息,偶落下的纸人起初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直到那只白色的幽魂重新回到他们视线,它依旧眨着眼睛,两只眼睛的光也随着天暗而暗,或许它自己并没有察觉,它背对着他们,把盒子放在地上,时不时回头张望着他们,活脱脱像个孩子!如果说孩子的脸是这个世界上最纯真的,那么,它回头张望那笑的瞬间就是打开生命的门,它会让死亡闻风丧胆。
罄灵小心翼翼的走近它,在她看来,它只是一位纯真的“精灵”,或许能救他们的菩萨,至少,从开始到现在,她是这样认为的,源苏使眼色让罄灵不要靠近,她却直接无视了他,她走近盒子,那是一个神椟,古时一般用来装灵牌的,但是这个神椟上面却有一层盖子,侧边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不认识的字,但有个似红叶子的标记,她似曾相识,多看一眼,脑子就会浮现一大段断续的画面,她努力想把这些断续的画面链接起来,却总是无功而返,像是被人用刀把自己的手砍掉,眼看着血淋淋的残臂,绝望一点点栽培进去,并没有代替什么。
两只灵闪闪的眼睛划过她的眼睛,已模糊的视线被它迅速拉回,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恰巧踢翻了盒子,罄灵怕惹怒它,一动不动的站着,像个犯错的孩子,等待着宣判,而它的表情像极了钢琴家,它瞬间摸清了钢琴的习性,从它抖动的身体中肆意发出揶揄。
盒子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臆想中救人命的仙丹,更没有暗藏致命的机关,那不过就是它一个玩具,时不时用来戏耍心里极度崩溃的生物,玲玲愕然的脚腿哆嗦不已,她倒是吓的不轻;一直冷脸相向的源苏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这一副臭脸,无关乎对人对事,他微妙的眼角神速眨过一丝迟疑,但很快旋踵即逝,他慢慢向前移动着脚步,用手在鼻尖轻点了一下;承若也同样回应着源苏发出的信号,看了看左手的表,好在分针还在一圈一圈走着,这使他安心不少;对面的它欢快跳了几步又猛然移至玲玲身旁,它依旧眨着大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整体颤抖的生物,它愈发对她感兴趣,玲玲用可怜的眼神乞望着承若,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要破膛而出,她猛的闭上了眼睛,但是她的脑子抵抗不过好奇的眼睛,始终半睁半闭的状态,承若正打算提前实施他们的计划,却被邹战拦了下来,这一现象尽被玲玲收在眼里,她用牙齿咬着下嘴唇,给她惊恐的样子增添了几分性感。
“天呐,这该死的胡老。”她心里一遍猝骂着邹战,一边刻画着内心的活动。
就在玲玲睁大眼睛放松警惕时,它猝不及防用舌头舔了她的脸,这一举动惊吓到了她,使得她用尽全力喊了出来:“啊……”
这一叫使得刚吵闹的街道一下子变得寂静下来,那些纸人齐刷刷的摸索着声音的来源,倏然间,天空最后那条亮光消失了。那白色幽魂愈发变得透明,仿佛一碰,它就会碎,叫人好不舒服。
“不好,快走!”邹战越发紧张起来,他用尽力气艰难的向着东边移动着。
东边那残余的光线彻底消失了,那些纸人纷纷落下,发出一阵阵声响,犹如一大群“精灵”在黑暗中舞蹈,只是不知道它们在挥舞着什么,让人发鄂,直到最后一个纸人落下,才把他们带出诡异的氛围,他们站在原地,抬头看着离自己仅有3米的天空,他们没能在异篂下落之前赶到世界里去。
“我们回不去了。”邹战轻描淡写的话语中满满透漏着无奈。
“我们三人合力也破不了这阵法吗?”源苏半蹲着问道。
“看到西边那颗的白行星了吗?它正在往北移行,平均速度4700000000/秒,也就是说,10分57秒后,它会与异篂的世界缝合,也就意味着,这个世界就永远都出不去了。”邹战又抬头看着那颗正在移动的行星并努力克制涌动的神经。
“那没有其他办法出去了吗?”玲玲一屁股坐了下来,两眼一黑,嚎啕大哭了起来。
罄灵上前抱住了玲玲,安慰道:“总会有办法的。”她又向源苏的位置转了过去,由于黑的原因,她并没有看到他黑沉的脸。
“那我们是不是会变成纸人?”罄灵突然问道。
“这,你怎么会知道?”邹战非常诧异。
“像这样吗?”罄灵把左手伸到邹战面前,五个手指头已经都变成干瘪瘪的纸张了,一直延伸到手臂、颈脖,毫无张力,稍稍一抖便发成令人讨厌的蝺蝺声音,罄灵赶忙把自己的左手放在身后,另外一只未被吸收干的右手紧紧捂住胸口,还伴随着很沉重的呼吸声。
“还会变成陶罐!”玲玲突然跳了起来,使劲蹬着双脚,嘴角念叨着:“妈的,见鬼去吧!见鬼去吧!”她不能控制突然的自我,从一个嚎啕大哭的孩子变成一个失控的巨婴,寻觅着妈妈的怀抱。然而,这里除了黑暗与等待的结网,好像没有其他选择。
“冷静一点,总会有办法的!”许久没有动弹的承若,突然开口说话了。
“你们够了!”玲玲吼了一声再次使劲倒在了地上,只听见嘣脆一声,两秒后,地面滚动着她的身体,所有人慌忙凑了上去,黑暗中,源苏不小心碰到罄灵的肩膀,意识到后,迅速抽开自己的手,装作若无其事的去扶玲玲。
“玲丫头,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把你扯进来的。”她挂着眼泪,泪滴落在玲玲的衣袖上,哽咽的再也说不出话。
“我的腿好痛,好痛好痛。”玲玲挣脱了罄灵的束缚,用手去摸疼痛的地方,隐约感觉手上湿漉漉的,还黏黏的,她双眼看到的液体和她心里想的一模一样,发黑发黑的血在她手中抖动,她扭头埋在罄灵的肩头泣不成声。
源苏在不停地玩弄着手中的东西,忽然“咔嚓”一声,火亮了。瞬间照亮了埋头哭泣的两个躯体,罄灵的长发散落在承若怀中,承若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眼睛,避免这突如其来的光,源苏把光亮快速移至玲玲的腿,天呐,小腿处有一个一角硬币大小的红斑微微凸起上,已经脱落了一半,皮裂开了,可以看到里面粉红的肉色。鲜血从那里留下,触目惊心!一直蜿蜒入脚背深处,凄惨得叫人不忍心看。
承若眼睛像在找寻着什么,那灵活的眼睛啊,完全不受五官控制,从罄灵头上的发箍撕下那余下的一角布,熟练的缠在玲玲的脚裸处,好在这熟练的缠伤技术,把血给止住了,他轻叹了一口气:“你已经不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