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乌衣从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这么惨。已经走了三天了。现在沈乌衣甚至连一口饱饭都吃过。身上的僧袍更是破败不堪。像是一个出来讨了十几年饭的叫花子一样。
中间沈乌衣试着偷偷跑到路过的村庄里。但是,自己的通缉令已经大大的粘在了邻里间的墙上。
沈乌衣不是个傻子。几天前出的事情。一下子就出了公文。而且上面还签着大理寺和邢司的盖章。这一切分明早就预期好了。或者说这一切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公文都准备就绪只是缺少一个戴罪羔羊的名字。所有的矛头的指向了萧秋。自己的那个大哥。
沈乌衣甚至看得到公文上对自己的描述:里通藩国、残杀忠臣。沈乌衣哑然失笑,自己不过才十七岁。又有什么权利又有什么资格去里通潘国。这一切的描述都在映射着萧秋。而自己作为一个唯一一个能和萧秋对饮狂歌的人。只要不是个瞎子萧府的人都能知道。而且自己和萧秋这一次碰面也是偶然。所以,沈乌衣悚然而惊!萧秋身边有一个人一直在通风报信。所以萧秋能够被龙虎会的人埋伏。所以自己能被通缉。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如果自己抓住了这个人,那么一切的谜底都可以解开了。
但是,萧秋身边的亲随足有三百余人。到底是哪一个人出卖了萧秋。而萧秋身受重伤以后影踪成迷。而沈乌衣也中间打探了几次。萧秋一行人自从被伏击以后,像是人间蒸发般再也没有一点痕迹。最让沈乌衣担心的是,如果这个人还在萧秋的队伍里面。那么身受重伤的萧秋恐怕凶多吉小!
但是,自己呢。青云剑派的人一定在追杀自己而朝廷肯定也派出了人。自己这条小命也是危在旦夕啊,更何况现在自己的状况可不是很好呢。三天来的逃亡,加剧了自己身体上的伤势。如果不是沈碧落送给自己的那瓶药。自己能不能捱到今天都不一定。
这种逃亡让沈乌衣很疲劳很痛苦。深夜的山上,本该除了蹲在树上的沈乌衣外应该是空寂一片。忽然不远处响起了一阵二胡声。接着一个火堆燃烧了起来。二胡嘶哑而悲伤的腔调,让这个幽宁的夜晚忽然变得格外的寂寥。。每一声都如同杜鹃啼血。每一声都让人心肺撕裂。
沈乌衣站了起来,长长的出了口气。终于来了,只是不知道是青云剑派还是朝廷。苦笑了下,沈乌衣从树上跳了下来慢慢的走了过去。
火堆旁有两个人,一个老人坐着抱着二胡轻轻的弹着,有些细窄的脸廓上留着八字胡。模样陶醉,像是在抚摸一个十八岁少女如绸缎般光华的肌肤般。小心翼翼。满脸幸福。还一个年轻人看起来也就二十七八岁。穿的如同富家少爷,正在火堆前蹲着添着柴。
“你来了?”富家少爷转过头,笑着。长得很英俊,沈乌衣无论从哪个方面看去,这个年轻人都应该算的上风流倜傥。但是第一眼看过去总是给人一种阴沉沉的感觉。
“我来了。”沈乌衣一边回答着,居然走过去跟着在一起烤火:“这春天的晚上还挺冷的,我还穿的如此单薄。谢谢你的火。”
富家少爷看了一眼沈乌衣似乎很好奇,半天才继续笑着:“对,对。这天也太冷了。哎,差点忘了自我介绍。我叫任恭喜。那个老头子叫做任发财。不过,你千万不要以为我们是父子的关系啊,他可是我的师傅。”
富家少爷一边说着一边笑。好像这个人很喜欢笑。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任恭喜都要笑。任恭喜一直觉得会笑的人运气都会很不错。
任恭喜的话还没说完。沈乌衣的心已经比这个寒冷的春日夜晚还要寒冷,整颗心如同掉入了冰窟窿一样。
邢司,这个所有人都恐惧、可怖、闻之色变的地方。就算你是一个坚硬如铁心比顽石的人,一旦走进邢司。邢司的人可以有一百种一万种方法让你的铁生锈让你的顽石开花。那里比地狱更加险恶。那里的酷刑甚至会让你后悔为什么来的这个世上。
而,任恭喜,任发财就是邢司的佼佼者。
甚至这一老一少被誉为邢司近五十年来最杰出的一队组合,因为自从这两个人进入到邢司之中。邢司的让人生不如死的酷刑又多了三十六种。每一种都比邢司以前的酷刑更加残忍更加让人不寒而栗。
传说任恭喜曾经把一个牢犯折磨了七七四十九天,到了第四十九天这个牢犯身上已经布满了三千七八二十道伤痕,身上已经没有一点皮肤了,而且在这每一道伤痕上,都灌满了蜂蜜上面全是半指长的蚂蚁。而这个人还像一根咸菜一样被阉在一个大缸里。里面灌满了排泄物。鲜血和排泄物混合在一起,有一种怪气的黏合感。让人恶心让人欲狂。
更可怕的是,这个人没有死。他的每一根神经都被年老的任发财调整的比常人的要敏感一百倍。明明是一个骨子都硬的的发烫的男人想要求饶的时候却早已经被任恭喜割断了舌头。
任恭喜对自己身边那些一进来就呕吐的同僚们开口:“我们邢司的人还需要证据吗?我们的决定就是证据。而这些人愿不愿意招供,管我们邢司什么干系?”
从此,邢司的大掌柜,朱鸣海非常欣赏这两个喜欢推崇出新的人。专门负责大案要案。只要两个人出手从没有抓不住的人。破不了的案。
而今天,他们来了。来的如此快,如此极速,如此让沈乌衣意料不到。
沈乌衣曾经想过可能是青云剑派的人先追上来,因为。青云剑派来东荒附近试炼的师生本来就不少。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先是朝廷的人先赶来。
所以沈乌衣开口了:“为什么是你们?”想想自己一个在三天前还名声皆无的年轻人。怎么现在居然会惹动了邢司最红最残忍的任恭喜任发财的到来。就算自己是公文里面说的那样十恶不赦。邢司给予自己的待遇也太过高了。平常要出动这两个人对面的级别起码是士大夫或者一方宗师的人物。而自己呢。。。
任恭喜低声笑了笑,眼睛眯了起来,像是一只猫碰见了猎物一样:“我也不知道,不过。你可是朱大人钦点的逃犯。。跟我回去吧。放心。让我来也只会挑断你的手筋和脚筋。如果让那个谈二胡的老头来。你回去的时候。少一些零件我可就不敢保证了。”任发财像是没听到任恭喜的讥讽一样,二胡拉的更加缠绵更加悲切。似乎沉溺在音乐之中。
沈乌衣认真的看着任恭喜说道:“如果我不愿意呢。而且我是冤枉的。”
“冤枉不冤枉,这个我不管。我只是要把你带回去。你不愿意的话,我也只能让你愿意了。相信我。如果我亲自动手。你宁愿把这句话咽回去。更何况,你的好朋友,沈碧落已经入魔。被青云山剑派的人带回去囚禁起来了。唉,你说你是不是个灾星,显示萧大人被重伤。而沈碧落和你刚认识就入魔。真是悲惨。。任恭喜一边添着柴一边说。
入魔了,真的入魔了?沈碧落怎么会入魔呢?这个入魔可不是变成魔族而是修炼者被自己的偏执所羁绊。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性格大变。。甚至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般,无论思考的方式还是做事的方式全部都大变。被誉为修行人最恐怖的大敌。
怎么会这样呢。沈乌衣有些痴痴的想着。然后沈乌衣站了起来。
任恭喜像是看白痴一样的看着沈乌衣:“你要干什么?”
沈乌衣一脸严肃和认真的回答:“我必须要活着。无论什么原因,我都要看看我的朋友。看看我的大哥。”
任恭喜的脸色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