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安幕遮不解而问。
“因为胜男已经出发去找花自在,讨要他的天蟒九变了。”
安幕遮点头道:“原来如此,看来代王并非没有考虑过言先生的安危问题。不过想要花自在交出天蟒九变,就算是胜男,也没有几成机会。”
“本王也只能如此,如果是本王前去,花自在必定逃遁万里,根本不会给本王动手的机会,以他的身法,我只能望尘莫及。若由胜男出手,以花自在的淫邪,虽然他不敌胜男,但是肯定会有所周旋,然后其中自然就有了成事之机。”
“也是,既然如此,言先生这沧浪潮还是暂时别练,论开经拓脉,沧浪潮不及天蟒九变,武者修习的第一部功法对日后成就影响至深。反正言先生身上的毒素不急,不妨等候王妃的消息。胜男是什么时候走的?”
安敬思有意无意的扫了言蓝紫一眼道:“就在齐王到达京城之前,应该是前后脚的事情了。”
“难怪一日都不曾见她,我还以为她又出城去操练女兵去了。”
言蓝紫当然记得厉胜男给与她的承诺,但是本以为当发生了这么多偏离计划外的事情之后,厉胜男的承诺已经告吹。
可是按安敬思所说,却并非如此。
而且厉胜男离开京城的时间点也很是蹊跷。那个时刻,她尚未证明安敬思是清白的,虽然不解,但是也不好在安幕遮面前询问,只好按捺心中。
“齐王可能证实你的压制之法的确有效,在这个时候?”
“言先生刚刚服下应如是的压制之药,体内毒素趋于平静,就算我的方法有效,也难以区分,但是纵是我能证实,我也不会允许代王前去杀应如是。”
“为什么不可以,难道齐王还心生怜悯不成?”
“当然不是,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应如是纵是死,也不过是咎由自取,我只是不允许代王现在杀她。”
“她必须得死。”
“如果代王是为泄恨杀她,我定当举双手赞成,可惜代王不是。”
“本王如果要杀她,就算是齐王你也拦不住。”
“是的,普天之下,代王若要杀人,如果那个人本身逃不了,是谁也拦不住,但是我只需要一句话,你就不能杀她。”
“说。”
“其实,对于我能解言先生之毒一事,我本可继续隐瞒的。如若我不说,代王还能杀,还敢杀应如是是不成?”
“可惜齐王已经说了。”
“是的,我已经说了,但是我之所以说出来并不是为了让代王可以随时杀死应如是,而是为了代王与言先生之间的间隙不至于加深,修补一条裂痕总比修补一个窟窿来的轻易。”
看着突然之间陷入沉默的安敬思,言蓝紫不解而问:“难道代王有何深意?应如是此时活着比死了应该更有价值吧?”
如果应如是死了,那么伴随着她的死亡一同消失的还有诸多尝试的可能。除了在场的三人,没有人知道她已经不受应如是的胁迫,她的被动已经化为主动。这么简单的道理,安敬思不可能不懂。何况她之前就向安敬思说明过她的本意就是在争取到的空档时间内找到应如泽,如果能找到应如泽,自然也意味着找到了在幕后操控一切之人。
“哼,先生不妨猜猜看,代王到底是怎么想的。”
言蓝紫摇头道:“这一点,我真的想不明白。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总比明面上的敌人更有威胁,如果敌人永远躲在阴暗之中,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把刀会从身后刺出。代王不在意这种低级的污蔑我能理解,毕竟代王性子高傲,可是既然都已经为敌,不知道敌人是谁又该如何防范?难道代王是为了大局?这也没有道理,知道敌人是谁与是否对敌人展开行动并不是一件事情。莫非,代王其实已经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了?”
安敬思依旧沉默不语。
安幕遮出言讥讽道:“听听,以言先生之智都不能理解代王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要不要由我来说,有些话,代王终究是要对言先生说的,这是代王的责任。”
几度沉默的安敬思终于开口道:“父皇并不希望这件事情闹大。”
安幕遮不屑道:“父皇?这个时候你提父皇做什么,如果你真的那么顺从父皇的旨意,吴貂寺要杀应如是之时,你为何又要阻止?你要杀应如是,就算里面多少包含顺从父皇旨意的意思,但是最主要的,还是你想告诉他们与你为敌的下场。”
安敬思道:“既然齐王都知道,那就更加不应该阻止我。”
“我不得不阻止你,因为你是所作所为根本没有意义,如果你在应如是状告你**之时,你不分青红皂白立马杀了应如是,或许还能震慑到一部分人,但是你现在才杀应如是,根本于事无补,因为你的态度表明了你还是愿意按着规则来,只要你还受着规则的限制,就算你在怎么无敌于沙场,在这京城之中,你仍然只是一个皇子,一位王爷。这一次,是你的名声,下一次呢?是胜男还是曦妃的?在下一次呢?又会是谁的命?”
“他们不敢,他们没有这种胆量。本王了解他们,就如他们也了解本王一样。”
“了解?在登上那张龙椅的渴望面前,一个人到底会变成怎么样,难道还需要我教你。”
“是的,人是会变的,但是纵使他们再怎么千变万化,只要本王的心不变,他们总会明白,就像你一样。”
“不,我不明白。只是这些年我一直以为我知道,你身为兵部侍郎,除却出征述职,何曾迈进过兵部大门一部,朝中每有重事,你皆称身体抱恙拒不上朝,你有病?你能有个屁病?你金刚不坏,百毒不侵,号称群颠之首。你独来独往,不与京中人物有任何交集。有些人说你无心皇位,也有些人说你是学父皇当年那般,是要一直隐忍到最后,只有我知道你是真的不想坐上那张多少人梦寐以求的龙椅。”
安幕遮直言不讳道:“你并没有说错,本王是不想坐上那个位置。”
“那我就更加想不明白了,既然你此时还是这种想法,那你为何还在无声无息中收罗言先生这等大才,你代王府自开府以来,除了原本在宫中就服侍你的老人,外加随胜男一同入府的侍从,并没有招揽过任何人才。”
“本王是招揽了言先生,但是这并不代表着本王改变主意了。”
“这番话,我信,那是因为我相信你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欺骗我。但是,除了我,你谁也说服不了。连我都开始怀疑了,他们又怎么能不生疑?”
“时间自然能够证明一切。”
“时间?他们本来就不信你,如果他们真的信你,为何要用应如是来污蔑你,更何况在言先生的出现之后。在等到你能够证明你心志的时间之前,又有多少人会受到伤害?”
“我不会让她们受到伤害的,在事态真的发展到那种地步之前,我会让他们知道龙椅终究是要有命才能坐的。那时候,他们信与不信,其实都不重要。”
“你知道的,既然一切已经开始了,我是绝对不可能让胜男冒这个险的,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但是可以伤害到胜男的人还是有的。而你的判断其实都是在彼此理智的情况下,事实上这个世界最不缺乏的就是疯子。”
“只要胜男在我身边,她就不会受到伤害。”
“那样的胜男难道还是你爱的胜男吗?她有着她的梦想,而不是时刻跟随你身边的小女人。”
“。。。。。。”
“醒醒吧,或许在前几朝,你的韬光养晦置身事外之策能让你逃离这个不知道会卷进多少血肉的漩涡,但是从父皇靠杀死了他最后一个兄弟,原本他所辅佐的兄弟才得以登基之后。我们这一代,已经注定着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如果你真的爱胜男,你就不得不去争,不得不去抢。”
“不,我们这一代绝对不会至此,只要本王还活着,就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安幕遮语带嘲讽:“我只问,凭什么?”
“就凭千年以降,从未出过本王这般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