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胸口传来沉沉的感觉,呓萝悠悠转醒便伸手去推,发现手上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疼。”
身上之人突然停止了嘤嘤鹅哭泣,抽噎着从她身上爬起来,呓萝长久的闭眼再睁眼才看清眼前之人,一张嘴喉间干涩的疼痛,
“尧祁……”
“姑娘……”尧祁颤巍巍的低声轻唤,颤抖着倒了茶水来,小心翼翼的递给呓萝,温润的水划过喉际,舒适了许多。
“姑娘你终于能说话了,呜呜呜……”
呓萝一怔,自己说话了?她挣扎着起身,身子疲惫的不似自己,
“姑娘您这一觉睡了半把月,吓死奴婢了.”
呓萝伸手轻抚她的手,转眼观察屋内的情况,偌大的房内似乎只有她们两人,那梦中那些呼唤是幻觉么?
“可曾有…..名约……咳咳……緖祓之人来过?”
犹记得睡梦之中是有听过有人唤小呓的,且不说自己为何能突然开口说话,此时她只关心师父。
“啪啪啪。”有人鼓掌,呓萝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炤正一身黑衣,发髻未束,长发随意的披在身后,狭长的眸子中闪烁着什么情绪,十分疲惫的样子,薄唇轻启:
“不想你开口第一句竟还是他。”
他走至自己身边,屏退了下人。呓萝看着他,脑海中响起那个午后,他曾问她,若是能开口说话,第一句想说什么。
她自然知道自己能开口大底跟他有莫大的干系,她凝眸看他,看到他幽深的眸子中清澈的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呓萝谢过公子。”
“我倒是希望你活泼些。”
他眼眸中隐隐泛着泪光,却突然笑出声,伸手指节轻扣她的额头。
本以为他是因为自己念叨了师父而生气,呓萝揉揉额头,缩进了被子里,只留个脑袋在外,眨巴眨巴眼睛望着他。。
“你沉睡的日子里,先生用了不少药,总算是将你这哑疾不声不响的治愈了,不枉费他神医之名,只是他如今要帮父王炼丹,怕是没空来瞧你。”
呓萝点点头,他笑眼瞧她,握住她的小手,呓萝一个颤栗,听他道:“你大病初愈,想不想出去走走?”
耳边传来细碎的呼吸声,有些急促,呓萝小心翼翼的扫了一眼房间,果然。
呓萝闷闷的点头,应道:
“好,但是你出去,我更衣。”
他像是松了一口气,凑近了些,在她耳边吐着气说:
“早晚你是要成为我的女人的,害怕我看?”
呓萝一把推开他,将自己整个埋在被子中,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她才探出头,脸上的羞赧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波澜不惊的冷静。
“酒秧。”
房梁上无声的落下一人来,正是消失已久的酒秧。他脸色不太好,略显苍白的样子。呓萝喊他走进了些,素手抚上他的手腕。酒秧安静的看着她,没有收回手。
“骨邪。”
邪气入骨,丝丝入扣,世间未有解药,唯有每半月一副以抑制。
呓萝在师父的一卷书上见过此药,师父说世上只有一人有,赵国太子,公子嘉,此毒药效狠辣,叫人生不如死。
呓萝脑海中闪过那个优雅的身影,越是表面不送声色之人内心城府越是深沉,梦里,书生曾这么对羽笙说过的,如今倒是真真的这般发生。
“为何?”
酒秧一直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垂头不语,额前的碎发挡住了他的表情。呓萝与他相顾无言,他像是隐忍着什么,手指蓦的握紧,
“丫头我们走吧,离开这里,离开秦国,离开这些纷乱。”
呓萝放开他的手,起身穿衣,酒秧握住她的手,呓萝站住身,回头瞧他,眼眶中泪水打了个转无声的落下,
“酒秧,事到如今,你我还能全身而退吗。”
是啊,如今国难当头,她又不过是世道中起起伏伏的浮萍而已。她走至妆台,轻点红妆。
“炤正便交给我吧,你去领了解药便好,我呓萝,终究是赵国之人。”
“……丫头,你……”
“如今我能说话了,是不是利用价值更大一些?”
若不是酒秧今日气息紊乱,她也许猜不到这些,炤正走后那段时间,酒秧便时常出门至夜半而归。
如今细想种种,连师父这般不议世事之人都被说动了反秦,以酒秧的性子又怎么会坐视不理。
是她太天真啊,如今她是一脚就踏进了这漩涡之中,就这样吧。
呓萝打点好一切出门时,炤正坐在院中树下等她,许是方才便在门外守着,来不及更衣馆青丝。她回身去梳妆台取了一只木簪,
他手指轻扣着青石桌面,含笑看他,
“这般出去,不怕叫人调笑?”
呓萝说着,素手挽起他顺滑的青丝,她也是为师父绾过发的,那个时候,师父说了什么呢?-
呓萝素腕突然被他一把抓住,一把带入怀中,手中的木梳簪子落地,他的黑发散落在她身上,他看着她,眼中闪烁着光点,让人害怕。他一手禁锢着她,一手取下了她的发簪。
呓萝一惊,伸手去抢他手中的桃花簪,他的脸却骤然放大。唇上是柔软的触感,带着她所爱的花茶香,呓萝睁大了双眼。
他闭着眼,睫毛微垂,打下一片剪影,
“你看着我,我是谁!”
脑海中响起谁撕心裂肺的呐喊,唔,是谁呢,梦境中的一切在她睁眼的瞬间渐渐模糊,她甚至想不起,羽笙的面貌。
“君御。”
声音轻柔的不似她自己,脑海中闪过的名字就这么从唇边滑出。
呓萝感受到他身子一僵,不再动作,只是像一个小孩子一样,紧紧的抱住她,将头埋在她的肩头。呓萝轻轻的,回抱住了他。
“走吧。”
呓萝拍拍他的背。柔声道。
“衣衣。”
“嗯?”
呓萝起身,他握住她的手,轻轻揉捏她的手心,
“嫁给我。”
晚风吹起他的青丝,她看着他们在风中纠缠的黑发,低头对他浅笑
“好。”
他起身,将她的头发梳起,道:“你绾发的手艺实在差了些,日后,还是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