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三一声吆喝出口,还没等他们动手,林展已一把抓起肉案上的杀猪刀,厉声喊道:“我倒要看看谁敢?!”
这些混混看见闪着寒光的刀子,脚下不由得慢了一慢。
白三也怒了,他可不是个一般的混混,身后是有大背景的,在这集市中,还从没人敢这么和他作对。此时他白净的脸上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狰狞和扭曲。
“嘿嘿,都给我上!怕他作甚?文酸秀才拿把刀济得屁用?还能杀人不成?”
林展摆弄着手里的刀,慢条斯理的说道:“白三哥言重了,我林展可是个守法良民,哪敢杀人?我操持这买卖,猪虽杀了不少,人是确确实实没有杀过,可凡事都有头一遭,今日众位乡亲们在场,我林展遭人殴打,奋起还击,若是一个失了手,捅死个把人,也绝非我本意,正要大家做个见证。”
见这里起了冲突,旁边逛集市的,做买卖的早将目光投了过来,肉铺四周也渐渐聚起了一堆人,大家都在旁边围观,却无人敢出来说句公道话。开什么玩笑,碰上白三这一路货色,谁敢自找麻烦?
也就林展是个不摸底细的,才敢公开和白三叫板。
旁边卖陶罐的老赵已是急得不行了,林展开业那日把他陶罐挤碎了不少,害他回家吃了婆娘好一顿数落。林展很会来事,此事虽然怪不着他,但知道此事后还是专门送了块肉给老赵算作补偿,老赵十分感动,心中芥蒂早已化去。这几天来,两人相邻着做生意,空闲时聊几句闲篇,倒成了熟人。
见白三气势汹汹的过来,怕事的老赵原本也躲在一旁看着,林展与白三一开始还有说有笑,没几句话却说僵了要动手,连杀猪刀都亮出来了。
那白三是什么人物,他背后的后台又是谁,在南阳集市中多年的老赵是很清楚的。林家展哥儿虽是个读书的秀才,为人却是极好,说笑没有一点架子。老赵虽然胆小怕事,也是个厚道人,实在担心林展年轻气盛闯下大祸,在心中加了好几次劲,总算鼓足了勇气,站出身来,有些结巴的说道:“三……三哥,展哥儿…….新来乍到,不懂……不懂规矩,您大人大量,别和小孩一般见识。”
白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有你什么事儿?!滚一边去,别让爷们碍眼!”
就这一个眼神,一句话,就把老赵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消的干干净净。
怯懦的老赵通红着脸又退了回去。
剩下白三等人继续和林展对峙着。
白三与这几个混混没有想到,林展一个文弱书生,说话竟是这般毒辣。他们自然不信林展敢当街杀人,但听着这看似不经意的言语,看着这明晃晃在手中转动的刀子,他们这才刚刚想起,眼前这人虽然是个无钱无势的穷秀才,却也是个杀猪的屠户,平日见惯了血的,兔子惹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杀猪的?
白三心里也隐隐有些后悔,他当时听郑屠户说,这林展只是个从外地迁入、父母俱已去世的书呆子,在青州府无亲无故,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原想着带几个弟兄过来,吓唬一番,这林展还不赶紧收拾铺盖滚蛋?哪想得到这秀才竟然十分硬气,他们这趟来又没带什么家伙,无从下手,一时竟僵持在那里。
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家在那里指指点点,白三更是恼怒,他在这南阳集市中从来是属螃蟹的,走道都横着走,今天竟然碰上这么个愣头青,不找回这场子,是下不来台了。
白三左右看了看,见那旁边卖米面的摊子用几根木棍搭着一张阳蓬,过去两三下抓起,也不管那篷布落下砸倒了摊子,挥起棍子就一棒打下。
这些混混虽然没有什么正经武艺,平日也经常熬炼身体,倒是有几分力气。白三这一蒙头蒙脑的一棍正打在那肉案上,案板被打翻,几扇红白的猪肉滚落在地上,沾了不少泥土。
看白三又是一棍横腰扫来,林展迅速往后一跳,险险躲开了这一棍。他敢和白三叫板,除了男人骨子里的血性,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还是对这身体和刀法的自信,这一段时间他每天苦练,已把这乱云刀法习练的十分纯熟,只看这招式,“横山断岳”、“金石为开”,招招都十分暴烈,有去无回,想这刀法肯定差不到哪去。但毕竟他是没有经历过实战,再加上手中的杀猪刀也不十分顺手,刚才虽然表现的很强硬,心里却难免有些忐忑。
见白三动上了手,那三个泼皮也都去旁边捡拾了棍子,就要围将上来。
眼见已难善了,林展暗暗一咬牙,趁着白三这一棍用力过猛的空档,一个纵步急步上前,一招“登堂入室”,杀猪刀直刺向白三。这刀法还是第一次在实战中使用,紧张之下,动作有些变形,但方位倒是大致准确。
白三压根没料到,林展的动作竟然如此迅捷,等他想起躲避时,却已来不及了。
好在林展也知道,这是街头斗殴,可不是生死厮杀,下手留了余地,用的是刀背。即便如此,这一刀背下去,白三的半边身子犹如电击,顿时就酸痛不堪。
白三可不知道他用的是刀背,眼见闪着寒光的刀片一下斩在自己胳臂上,还以为胳臂都被斩断了,惊恐下,大叫了一声,竟然晕了过去。
其他三条汉子见白三倒在地上,生死不知,又惊又怒,吆喝了一声,一起扑了过来。
林展一击奏效,心中大定,对这乱云刀法更增添了几分信心。不过这三人并肩上来,就不那么好应付了。趁那三人还未合围,林展脚步往左一闪,让开最右边那人,拼着背上挨了一棍,刀背狠狠劈在左边那人小腿胫骨上,这一下就算不骨折,也得严重骨裂了。那人惨呼一声,双手抱腿在地上打滚,再也起不来了。
林展挨的这一棍也并不轻松,胸中气息一阵闷滞,他不敢放松,立刻又向一人冲去。还是一样的策略,躲过较远的一棍,硬挨近距离一棍,再把离得较近这人放倒。这一棍却是挨在了左臂上,本来棍子是冲着脑袋来的,匆忙间林展只得用左臂挡了一下。
就算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出色,锻炼有素的肌肉也有相当的抗击打能力,这两棍子下来,还是吃不太消,肌肉痛的一阵抽搐,脸上却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冷冷地扫视着最后站着的那人。
既然已逞了英雄,自然要一硬到底!
此时,旁边围观的所有人都已看得呆住了。这过程惊心动魄,这结果更是出乎大家的意料。
一眨眼的功夫,林家秀才竟然一个人打倒了三个泼皮?剩下最后一个,看来也只是时间问题了。若不是亲眼看见,恐怕没有一个人相信。
老赵原本的两条眯缝眼更是睁得极大,如同一双大铃铛一般,此刻的眼睛大小已然创下人生最佳记录了。
青州府的资深混混王吉祥怔怔地站在原地,小腿肚子都在止不住的哆嗦。不过是转眼间,同来的四人中,其余三人包括白三在内都被林展用霹雳手段击倒在地,只有他自己还站在这里。
街头泼皮斗殴打架,对王吉祥来说原本是家常便饭。但如今天这般打斗还是第一次。
这可怕的对手实在太狠了,不光对敌人狠,对自己也很狠。对手倒不是身手多么可怕,只是动作比较迅速。关键是,这种打法实在太凶悍了,完全无视木棍的反击,直接冲过去将人放倒。
看着林展的眼神,王吉祥有一种感觉。就算他们之间有刀山火海,林展也会一往无前不管不顾的冲过来把他秒杀。
这种打法和气势,完全不是街头斗殴所能比的。
和这比起来,王吉祥觉得以前自己打架都是在玩过家家。
这尼玛哪里像个秀才?分明是个专业打手啊!
王吉祥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嘴中一片苦涩。今天出门一定没看黄历,岂止是不吉不祥,明明是事主大凶啊!他想要转身逃跑,可如今有这许多人无数双眼睛看着,他若真的跑了,日后也就不用再在这青州府混了。
毕竟挨揍事小,失节事大。
王吉祥咬了咬牙,大喝了一声,狂舞起木棍,揉身扑上。
很快,有节操的混混王吉祥就心愿得偿,倒地不起了。
林展终于松了口气,看四周看热闹的越来越多,拱手正要说几句场面话,却发现大家的眼神有些奇怪,焦点也并不在自己身上,似乎都在看向身后。
林展刚心生警觉,就听见脑门上“呼”的一声响,木棍砸在他脑袋上,好在最后关头他及时的偏了一下头,这棍子没有完全砸实。即便如此,木棍还是在头上砸出了一条不小的伤口,很快已是满脸鲜血。
林展自眼睛望去,外面的一切都变成了血红色。
他的瞳仁也变成了愤怒的血红色。
转过身来,就看到白三正咬牙切齿站在身后,手中还提着木棍,原本怨毒的眼神在看到满头鲜血,仍屹立不倒的林展后,却变得软弱而颤抖。(各位读者大大有认为本书写的还勉强看得进眼的,就给点推荐、收藏吧,谢谢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