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这种状况完全出乎我们的预料。欧队长当时蹲在椁壁上头听到响声后,正把头从顶部木板的裂口处探进来想看看怎么回事,忽见一个白色的盖子猛地弹飞起来,把木板撞得四分五裂。
惊得他大呼一声:“有暗器!”一失足便从椁壁上掉了下去,但是却哼都没听他再哼一声,多半是直接摔晕过去了。
在棺盖弹起的瞬间,我们身在椁室的三人赶紧俯卧躲避,棺木中设置机关暗器的做法并不常见,但若是刚才我们采用俯身开棺的方式,就凭这棺盖弹起时的强劲力度,撞到脑袋上非把脑袋撞掉不可。
棺盖飞起来撞到墓室顶部的岩石,又是一声轰然巨响,骨质的棺盖碎裂开来,四下溅落。
我们赶紧向这个椁室的四角躲避,落下来的碎裂骨片可能非常尖锐,砸到身上十有八九会被扎伤。
与此同时我也警惕地瞥了一样骨棺中的尸身,四肢已经完全扬了起来,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看着又不太像诈尸,难道尸体受到了什么刺激,发生了应激反应?
一阵稀里哗啦的声响消寂之后,我感觉手臂上黏黏的,用头灯照上去一看,鲜血顺着一个扎在我手臂上的骨刺流了出来。
胖子正在外面大喊:“怎么回事?老纪你他娘的快点出个声啊?汪叔、小婉你们还好吗?”
我一咬牙将骨刺拔了出来,用手捂住伤口,“汪叔,小婉你们没事吧?”
汪叔道:“大侄子,我虽然上了点年纪,但腿脚并不比你慢,以后在遇到这种情况,你一定要给我选择最近的掩蔽处躲避,我原地一步就能轻松跨出去五米,不用你跟我谦让,记住没有?”
小婉瞥了一眼我的手臂,高声道:“我们都没事,就老纪挂了点彩。你那怎么样,欧队长摔的重不重?”然后走过来帮我简单包扎了伤口。
“老纪,让我说你什么好,这趟回去赶紧把身手练练好,你要是能继承纪叔一半的功夫,咱们这活儿也不至于干的这么不顺!小婉你说我讲的对不对?姓欧的这家伙也没啥大碍,只不过摔破了头,竟然哼都没哼一声就晕掉了,我看他是自己把自己吓晕的。唉,我手上气力还没完全恢复,要不我早把他掐醒了。他娘的,用脚脱袜子真费劲。”
我道:“你脱袜子干嘛,别用你那臭袜子熏他,没用的。手上实在没力气的话,就用嘴巴衔住他耳朵,使劲扯一扯也能行。”
“你才用衔的呢!他娘的我又不是狗,我总要脱了袜子才好用脚趾盖扎他人中吧,你不知道别乱出主意,赶紧找找棺材里面都有什么宝贝,到现在才捞到一个铜镜还被你弄破缺了,快点再好好找找,稳当点!”
嬴兆的尸身紧绷,双手双脚斜向上戳起,头也仰了起来,这姿势像是被电击了一般,很难说棺盖是不是被他这样推飞出去的。
“尸体内的水分还没有完全散失,脸部和手部皮肤看上去还略有光泽,一点也不像是死去了两千年的样子,这应该是得益于这个骨棺的独特密闭环境。”
我一边查看着尸体,一边将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汪叔微微点头,小婉却不着声色地说了一句:“或许,这人压根就没死,或者还没有死透!”
我与小婉从小一起玩到大,虽说这几年因为上学和工作的原因,在一块玩的时间渐渐变得很少,但我自以为还是很了解她的。她有些时候确实会有古灵精怪的表现,但绝对不是胖子那种不区分正常沟通和开玩笑的人。
他娘的,跟死胖子这家伙谈点事都他妈费劲的要死,你以为他在开玩笑的时候他偏偏说的是正事,你以为他在说正事的时候他偏偏又开起了玩笑!真个是语不让人抓狂死不休的主!
而小婉绝对没有理由会这样,作为一个女孩子,她或许大大咧咧了一点,但绝不是没张没驰、不分轻重的人。
我假装去观摩汪叔查看尸身的手法,凑到汪叔耳边低声问:“叔,我小时候听爷爷提起过,小婉是不是真有哪能力?”
汪叔正在把手伸进尸体身下探摸,这叫摸棺板。如果棺木的底座比较高,棺板的下面就可能有夹层,而通向夹层的暗门多半都是藏在尸身下面。
“有!”汪叔对我的话沉默半响,又突然低呼一声吓了我一跳,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又紧接着向我吩咐道,“大侄子,快穿翻尸甲,准备起尸。”
“啊,呃……”
汪叔见我迟疑,又道:“尸身上有东西,翻起来看看。”
这话给外面的胖子听到了,他猴急道:“老纪,磨蹭什么呢?还不快给汪叔搭把手,你丫的啥时候能让人省点心。小婉别怪哥说你,老纪这家伙该批还得拿话多批着点,从来好妇都要有些彪悍之气,自古慈母败儿无数呐……”
胖子唠唠叨叨说起来没完了,我只得以抖落出他跟人形腐殖生物那些事相要挟,才让他住了口。
他临闭嘴前还悻悻地说了句:“没意思,一码归一码,有能耐你挑我话里的毛病啊!得,不说了,憋话又不是憋屎憋尿,反正也不会憋出毛病!”
翻尸甲是一件类似马甲的行头,其原理和背小孩的婴儿背带一样,就是通过这东西把尸体和自己连在一起。然后自己身体怎么动,棺材里的尸体就会怎么动,是一种极为省力和灵巧的移动尸体之法。
我已经取出翻尸甲,将棺材里的尸体同我自己连接起来,正准备按照汪叔吩咐将尸体提离棺板,小婉却扑上来拦住我,道:“不能动,最好不要动他们,这骨棺我觉得有些妖,这尸体不能离开它!”
我怕汪叔为难,便拨开小婉,喊了一声“起”,肩部使力一扭,便将嬴兆的尸身翻了起来,接着听到「噗嗤」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扎入了尸体之中,但我感觉更像是扎进尸体中的什么东西被拔了出来。
“不要再动了!这死了两千年的尸体如果正常的话,就算保存的再好,现在暴露出来照理应该快速腐坏才是,你看他的脸色竟然丝毫没有变化,这有问题!”小婉再一次扑上来阻拦我。
我轻轻拍了拍她,安慰道:“没事的,咱现在身处数百米的地下深处,情况有些特殊不用奇怪。放心,等叔查看好了之后,咱就立马把他原样封回去,不会有事的。”
“棺盖都碎了,你拿什么把他原样封回去?”小婉发急道。
这确实是个问题,正常盗墓很少会遇上升棺之后棺木破损的情况,你说我们怎么这么倒霉,难不成临走前还得现做一个棺盖赔给他?以汪叔的传统观念,绝对有可能会这么做!
我心里想到这,便不自然地顺着这念头琢磨了下去,不知不觉间突然发现一阵雾蒙蒙的东西从脑后飘了过来,正要扭回头去看,忽闻小婉惊呼:“他的眼睛睁开了,嘴巴也张开了!”
我用身体翻起嬴兆的尸身后,便是背对着棺材看不清身后的情况,估计汪叔应该正在查看尸体被翻起后所露出的棺板。小婉的声音刚落,就听又忽地响起了一串鞭子声。
“快脱下翻尸甲,尸变了!小婉你先爬上去离开这椁室。”汪叔喊道
雾蒙蒙的东西来的太急太快,这时候已经笼罩了我的头部,正在向四周快速扩散,我是不怕这东西的,但是小婉已经开始呕吐,喘息声已经变得很严重,如果没有人帮她,她很难有力气爬上去。
我赶紧脱下翻尸甲,这东西设计的时候就预留了后手,只需揭开胸前的搭扣,就能一下子与尸体分开。
汪叔已经用坑里响缚住了尸体的头和手,不过从这尸体推掉棺盖的那劲道来看,这坑里响很难支撑太长时间。
而且下来之前汪叔和小婉都没有喝我的血酒,尸气渐渐在这个半封闭的椁室中蔓延开来,他们两个必须马上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