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所说的绿领巾,其实就是一条绿色的布条子,形状跟小时候带过的红领巾有些相像。胖子说他把绿领巾带到脖子上的时候,感觉有什么东西朝他身上吹气,痒痒的有些难受,便摘下来一直揣在书包里。
汪叔看过之后,一眼便认出这是从死者寿衣上面扯下来的布头。
我当时还傻乎乎地笑话胖子,说他又撒谎,明明扯烂了人家的衣服,还敢说是捡来的。胖子连连摆手,吓得结结巴巴地说确实是捡来的,还哀求汪叔相信他,别再揍他。
汪叔说这块寿衣上的布头,十有八九是老鼠、黄狼之类的动物从坟墓里扯出来的。绿色的寿衣并不多见,五行中木属对应绿色,死者的寿衣选绿色必是八字木命。
这块从坟墓里扯出来的绿色布头显然沾了尸身的阴气,成了让胖子染上尸痹的痹引子,汪叔说必须浇上雄黄酒在烈日下焚烧才能彻底化解,而且需要胖子亲自点火。
小时候的这次事情可以算是胖子所经历的众多劫难中比较邪门的一次,一直邪门到现在。胖子这人从小就是胡吹海扯,嘴里能过得下千军万马的家伙,这些年又当过消防员、开过出租车,现在更是成了本地古玩圈子里响当当的一方人物,两片嘴唇加一块舌头上的功夫不知道又进步了多少倍。
但是自从他小时候因为尸痹被汪叔粗暴地折腾了一通之后,到如今也已算是而立之年的早期老男人了,可这胖子却在汪叔面前还像是个谨言慎行的小媳妇,唯恐一不小心触怒了汪叔。
我看着胖子噔噔地走下楼,心中暗笑一番便回过头又按了几下门铃,但还是感觉不到汪叔家门内有任何动静。心想汪叔耳朵也不背啊,就算看个电视能把声音开多大啊,莫不是躺床上看电视看睡着了吧。
我估摸着胖子差不多已经在打汪叔电话了,便把双手拢在耳朵边贴到门上,想听听门内有没有什么动静。我屏气凝神听了一会,一点声响也没听到,索性把手拿开,紧紧把耳朵直接贴到门上。
这时我听到了一个轻微的声响,不过并不是从门里听到的,而来自于身后的楼梯。这声音像是某种不同寻常的脚步,显得十分轻微飘忽。
我头皮渐渐有些发紧,但是并没有急于做出反应,而是仍旧保持着耳朵贴在门上的姿势。我从小在家庭里耳闻目濡,脑海里根深蒂固的第一条思想就是沉着稳重,不要表现出慌乱。
任何邪门的东西都不真正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不能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恐惧。
我轻轻扭动着身体,父亲曾经教过我,对付威胁有三字诀:克、避、逃。其中避便是三字诀中可进可退的方法,但不管是进而克还是退而逃,都要保持对自己身体的百分百控制。
所以使用避字诀的时候,要特别注意时刻保持对自己身体的控制。也就是要防止久静伤身,长时间静止不动,要防止身体的灵活性下降。于是我便按着从父亲那里学来的方法扭动身体,虽然频率和幅度都极缓极轻,但已经足以保持我身体的灵活性。
我一边扭动着身体,一边也在脑子里飞快地琢磨,按理说汪叔住的地方不可能会出现邪门的东西,盗墓的若是连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都摆不平,哪还有脸面去盗地下的墓穴。
身后楼梯上的这家伙说不定就是人扮的,想来个人吓人也极有可能。如果是这样,最有可能的是胖子想悄悄摸上来试试我的胆量,毕竟眼下就要干一票盗墓的大活,胖子这样做也很应景。
可是胖子虽然动机最大,但是有一个硬件问题却是他克服不了的,这么轻微飘忽的脚步绝不是他这人所能走出来的。除非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小时候的尸痹复发了,可是当年焚烧绿领巾的时候我也亲眼见了啊?
能走出这般轻微飘忽脚步的人除了尸痹复发的胖子,我倒是还想起一个,那就是汪叔。父亲曾经教过我一套坟头拳,其中有一种步法,如果勤加苦练烂熟于心,再闭住气息就能走出这样的效果。这招本是用于在墓穴里撞上凶煞时躲避用的,那步子走起来真的有几分像鬼。
汪叔虽然熟悉这套坟头拳,但是他没理由这样做,而且他从楼下上来肯定会和胖子碰到一起的。
除此之外,有些惯于偷盗的梁上高人说不定也能走出这样的效果。三百六十行行行有绝招,大千世界亿万人中出几个非主流的怪才也没什么稀奇。
只是若真是这种人,那也未免太不把我当回事了!我好歹也是盗墓世家的身份,岂能让这种宵小伎俩从我身边溜过去!
我心里越这样想越觉得气愤,这时候身后楼梯上的那人应该已经走到离我只有两三步的距离。我没有着急动手,心里计划着如果这人真的视我为无物转身继续沿着楼梯往上面去,那我就从他背后追上去揍他一顿。反正我最近霉气十足,找个偷盗的毛贼发泄发泄也不错。
那人似乎在我身后稍停了一下,然后我便听到一声轻微的关节响,很像是抬胳膊所发出的声音,我正猜想这人抬胳膊想干什么,就觉得脖子上有一阵风掠过。
这偷盗的毛贼莫不是盯上汪叔家,难道是要先敲晕我再下手?
我双手一直扶在门上,于是手上发力一推,便把身体倒想那人的侧面,同时迈开一条腿稳住重心,双手已经向那人胸腹之处打去。
楼道里的手触感应灯早就灭了,黑漆漆中只能粗略看个人形,那人平行伸开双手,第一下果然是冲我的后脖颈而来。见我歪身躲过之后,便把双臂斜着向他自己身前回掠,这一下也就把我的手档开了。
那人虽然只是简单地平伸双臂,但这看似有些僵化的动作中,不仅蕴涵的力量极大,灵敏性更是不差,看路数倒是很像坟头拳里的僵尸式,难道盗墓同门里有人改行偷盗了?
我除了几天前在公司揍陈健那次以外,已经好多年没跟人正儿八经地打过架,刚才被对方格挡一下手臂都被撞麻了,此刻便打算后撤一步先拉开距离喘口气,但对方竟然一步不让,双脚并在一起踮脚一跃跳起半米多高,直冲我膝盖蹬过来。
由于距离太近,我根本没空间抬脚去挡,只得垂下双手去按住对方的脚,这样一来又把整个头颈都暴露出来了。我刚把对方的双脚按住在地上,对方的手便已经直奔我的面门而来,无奈我只得故技重施身子一歪又向对方的侧面倒去。
既然暗着斗占不到便宜,倒不如去把手触感应灯弄亮了明着打,我就不信偷盗的见了光还敢猖狂。心里打定主意便去找手触开关的位置,黑暗中开关上的哪一点红光并不难发现。
我瞅准了开关的位置,也没有急着从地上站起身,而是收回一只脚作为支撑,伸开另一条腿贴着地面朝他双脚扫去。
原本我猜想他一定会跳,那么我就把腿停在他落脚点下面,大不了我的腿让他踩一下,然后我就有机会趁他立足未稳,来个脚底抽身用双脚使出连环踹,先将他打倒在地再去开灯,这样到时候大家四目相对,也能显得我更有面子。
眼看着对方身形猛地向下一顿,瞧这架势这一跃估计能跳起挺高的高度,不过要是他自己撞到房顶上倒也省的我动手了。
我心里正在期待这一幕,但没想在楼道这么狭窄的空间内,对方竟然是要原地后滚翻。
我一脚扫了一个空,而且正赶上他翻滚到头朝下的位置,双手按在我的腿上随即用力一撑,但是他并没有撒手而是抓着我的腿又翻了四分之一的弧度才撒手。
他这一下翻滚的力量极大,我险些被他倒提起来,幸好另一只脚及时跳了一下追上了他翻转的高度,才没落个脚朝天头朝地的尴尬下场。
不过他的一抓再加上我紧接着的一跳,我也正好从他的侧前方跳到了他的侧后方,但是他的侧后方是墙壁,我眼看着就要撞墙上了,赶忙把手挡着前面。手触感应灯的开关就在这边的墙上,我这样一档也就把手拍在了开关上,灯一下子亮起来。
由于我是面对着墙,见灯亮了便要转头去看身后究竟是什么人,但是头刚转到侧面,就看到胖子出现在楼梯转弯处。
奇怪的是这家伙脸上表情诡异的很,他那样子就像不认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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