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看了一眼石匠村,我拉开车门上了车。白水烟与刘黄坐后面,我坐副驾驶。
这一天正是镇上赶集的日子,却并没有见着多少人,几乎都是老年人。我记得小时候在农村,赶集的时候都是人山人海。
虽然街上的行人不多,张之和还是开得很慢。后座的刘黄开始躁动起来。
“看那里,那里是书记家,我偶尔会去那儿找我的八万兄弟玩。看看看,门前蹲着的就是八万兄弟,怎么样,威风吧?但是他从来不敢欺负我。”狗的内心世界,你永远不懂。
白水烟下车买了几瓶水回来。然后,汽车驶出了小镇。
枯燥的旅途需要一些调剂,刘黄当仁不让的担起了这个解闷的角色。一条没有见过世面的狗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路上时不时要求停车的这个要求实在有些过分。
回头看着不知道是第几次下车,过两分钟又上来的刘黄,张之和恼了:“唉,我说你下车干嘛?”
刘黄的声音有些委屈:“跟你讲了的嘛,喔尿。”就是撒尿的意思,一口四川话听得人脾气都没了。
我调笑了一句:“肾不好?”
逗得白水烟在那偷笑,估计又想到车里除了她都是雄性,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刘黄吞吞吐吐地道:“你……你们喃们都不下去喔一点?你们二天回来喃们找得到路?”
“哈哈哈……”车里暴发出哄堂大笑。原来这家伙是习惯了,狗都有撒尿标记地点的传统。
后来,大家总是拿这件事情来说笑,一直是刘黄的心头之痛。这样一来,路上就不再沉闷了。白水烟耐心地向刘黄解释了作为一个人类是怎么找到路的。刘黄就像一个小学生,认真地听着。事实上,刘黄的年纪也就几岁,按照人类的年纪算就二十岁左右。
没有刘黄捣乱,车子很快就开到了高速路口。张之和取笑道:“上了高速可不能随便停车啊,要撒尿趁早。”估计刘黄已经羞愧得脸红了,如果他可以脸红的话。事实上我能感觉得到,每遇到一根电线杆,刘黄都下意识的心跳加速,变得兴奋。
车上了高速,行驶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我正在指着窗外的风景给刘黄介绍我们到哪了,突然心中一动。我开了天眼望去,只见一道精气冲天而起,隐没在云霄,同时还有好几道邪气围绕在周围。
“前面岔路右拐。”
“回省城的路是直行的。”张之和很奇怪。
“我知道。”
张之和听我的语气,知道我一定有我的道理,二话不说就选了右边的岔道下了高速,这就是多年合作的默契。一路上,我指挥着张之和左拐右拐,距离那处精气越来越近,我甚至感觉到了那里的鬼术波动。
目的地是一处荒废了的砖厂,我让张之和把车停在路边,我们步行向那个砖厂走去。还没有见到里面的情况,就听到里面传来呼喝声。
“罗衍?”
砖厂里的空地上,罗衍站在中间,一只手捂着胸口,鲜血在他的指缝中流出,白老三化成一道黑烟在他的四周环绕着。而黑烟的外面,六个奇装异服的人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当中的罗衍。这六个人,有人穿着中山装,有人穿着道士的短衣扎着发髻,还有人一副摇滚青年打扮,他们的共同特点就是蒙住了自己的脸,还有就是他们身上都散发出一种让人如鲠在喉的邪气。
六个人的站位非常讲究,我知道匠门有六合大阵,不过眼前的这个阵法,处处都是反六合,也不知道是什么阵法。凡是阵法,都讲究气息相连,同气连枝。我们的进入,气息牵引之下,阵法必然受到影响。六个人没有转头,但从他们的气中我感受到了敌意。
我向身后的两人一狗挥了挥手,沉声道:“你们回车里去。”
半晌,罗衍抬头,还是那么悠然自得,文质彬彬,很有礼貌地道:“你好,又见面了。”他这一句话,让那六个人更加紧张。
“对不起,认错人了。”我转身就走,用嗅觉都能知道那六个人松了口气。
“哟?”罗衍很意外,但没有在意,只是笑了笑。
我走到门口,突然转身,一声断喝:“傻比!裤子掉了!”这招出其不意很有效,六个人中有两个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却发现裤子根本没有掉,他们瞬间就知道自己上当了,对我怒目而视。
“不好意思,开个玩笑。”不是我乱开玩笑,里面蕴含着心理学奥秘。
配合对于阵法来说很重要,就像生命一样重要,一旦乱了阵脚,在高手面前,阵法瞬间就破了。很不幸的是,这六个人的阵脚被我扰乱了,而恰恰罗衍就是一个高手。看吧,有时候开玩笑是有大用的。
罗衍脚尖一转,整个人的气势全变了,周遭的天地大势也跟着变了,全部变得对他有利。一道道金光闪过,黄金甲已然在身。他捂在胸口的手拿开,把鲜血向四周一洒,沾了他鲜血的砖头哧哧作响,纷纷冒出青烟。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黄金甲,心想这罗衍真够意思。但是下一刻,我就想开始骂娘了。那些砖块飞到空中极速旋转,嗡嗡的乱飞,好些都砸在了那六人身上。然后好像有点失控,敌我不分,我结结实实挨了两下,那滋味真不爽,要不是有黄金甲护着,估计我爷爷都认不出我来了。我从来不知道板砖是这等神器,杀伤力惊人,那六个人有三个已经趴在地上,身上还压着板砖。
另外三个已经鼻青脸肿但没有倒下的家伙,交流了一下眼神,抓起地上的同伴向罗衍和我扔过来,到了中途突然炸开。这是我第一次遇到人体炸弹,最可怕的不是自己生命受到威胁,而是对方那种对生命的漠视态度。地上的三个人根本就没死,却被同伴当作增加逃跑几率的工具。
看着三人逃跑的方向,罗衍没有要追上去的意思。
他看我满头都是碎砖屑,面带歉意:“不好意思,身体受伤,手滑了。”罗衍说完,哈哈大笑,“不过刚刚,我也差点低头看裤子掉没,好在我穿的是长衫。”
好吧,扯平了。看来,高人也摆脱不了人的最基本的下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