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先生，围攻你的都是些什么人？”
罗衍摇摇头：“不知道，我久居香港，对内地的门派知之甚少。”
我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愿意说，但是我自己心中有一些不确定的线索。
跟罗衍一起走出废砖厂，迎头碰见刘黄。
“我闻到血的气味了，你们哪个死了？”这家伙没有学会人类的委婉，说话太直，不晓得以后要得罪我多少客户。
“死了三个。”我给他竖起三根手指。
“他的血是臭的。”刘黄继续瞎说大实话。
罗衍尴尬地笑了笑，问：“各位，有没有清水？”
我早就闻出来了，肯定是中了毒，但我看罗衍镇定自若，想来应该难不住他。
白水烟从车上拿来一瓶水。罗衍接过来，道了一声谢，拧开就往手上倒。对于他这种浪费行为，白水烟这个农村孩子皱起了眉头。以至于罗衍递回半瓶水的时候，她迟疑了一下才接过来。
“请回避一下。”罗衍说得很客气。
他们都转过身，我没有，好奇心使我想看看他要做什么。见我没有转身，罗衍有些意外，但没有说什么。可我马上就后悔了，因为我看见他用刚刚简单洗了一下的手，插进了胸口。这一幕导致我后面几天的胃口都不怎么好。
一颗弹头被罗衍扔在地上，叮叮当当响了几声，在地上印出几个血点。他们听到声音，转过身来，张之和张大了嘴，白水烟捂住了嘴。估计他们跟我一样，没见过这么徒手取弹头的。
罗衍借着阳光施了一个火属性鬼术，把伤口燎了一遍，算是止血消毒。一股刺鼻的气味传开，就像烧那种劣质塑料散发出的气味一样，应该是毒素被热力蒸发了。
“好了，我没事儿了。能再给我点水吗？”
白水烟走过去，打开瓶盖倒出水来。罗衍伸手接着，简单洗了洗。
罗衍看了一眼白水烟，点了点头：“姑娘心地善良，且父纲旺盛，不出意外的话，日后定能富贵一生。”
“多谢夸奖。”
我问他：“罗先生，你这是要去哪里？需要送你一程吗？”
张之和听我邀请罗衍，对我连使眼色，我猜他应该是不想和罗衍同路。
罗衍摆手道：“多谢。不过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就不麻烦你们了。”罗衍婉拒，张之和看上去松了一口气。
我们告辞罗衍，离开前他向我要了我在省城的地址，说忙完了一定登门拜谢。
“我说你啊，怎么敢邀请他一起上路？”张之和一边开着车一边抱怨，“刚刚就不该听你的，直接回省城多好。”
“请他一起不好吗？难得遇到一个鬼术高人，我还想讨教讨教呢。”
“哼，我看那个罗衍就不是什么好人。不然怎么惹上了那些仇家？我看围攻他的那些家伙挺邪乎的，我们别好处没得着，还惹火上身了。”
我就知道，张老板是不满意我们救了罗衍，他却一点表示都没有，商人就是现实。
白水烟岔开话题，问道：“刘老师，你说围攻他的都是些什么人？”
我正在思考，刘黄却抢着说话了：“我看那些龟儿子穿得鬼迷日眼的，一看就晓得不是好人。以前遇到过好多偷狗的，都是那个样子。”鬼迷日眼意思就是鬼头鬼脑，贬义词。他的认知世界里最邪恶的人，恐怕非偷狗贼莫属。
我听了之后哭笑不得，这家伙日后可是我的通灵兽啊，闯荡人鬼江湖的搭档可不能不懂江湖的规矩，我打算趁机教他一些常识。
“世上有各行各业的人，每个行业发展到了一定阶段就会形成自己独有的技艺，以前人们称呼这些人为匠人。石匠、木匠、厨子、教书匠、打更匠……无论怎么称呼，他们就是一群有技术有传承的人。其中有一些人通过对技艺的追求，发现了其中的阴阳奥秘，便产生了鬼术。又有一些人把鬼术作为主业，便是巫医、堪舆、算命、修道等等。也就是说，鬼术发源于匠门，却兴盛于旁门。”
刘黄听得津津有味，白水烟也连连点头，我很满意。
“各行各业之间也有等级划分，你们一定听过三教九流的说法。”
白水烟点点头，刘黄摇摇头。
“三教就是儒教、道教、释教，别看读书人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其实读书人中的鬼术高手厉害得不得了，比如汉朝的东方朔、三国的诸葛孔明、唐朝的李白、明朝的刘伯温。三教中人地位最高，传承也最有序。九流是个笼统说法，泛指各行各业。但是这之外还有一些不入流的人，不是说他们的实力不入流，而是他们的思想不为世人接受。其中很多人都是危险分子，放到今天的说法就是邪教或者恐怖主义。”
白水烟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刘黄则似懂非懂。
“从那些人的邪气来看，我怀疑他们就是不入流的那批人。这些人躲在暗处搅风搅雨，历朝历代都有。”
刘黄道：“反正他们都是坏人嘛？”人们习惯用简单的好坏来给人贴标签，从心理学上讲，是为了减少大脑记忆的信息量。
“刚刚罗先生说我父纲旺盛，和刘老师说的一样。唉，可是我还不知道我的父亲在哪。”先前罗衍的话勾起了白水烟的心事。
刘黄奇怪地道：“你的老汉不是白老五吗？”
我们都没有回答刘黄的问题，他哼了一声：“搞球不懂你们这些人类。”
一路上，我还教了刘黄很多鬼术常识，以及我的老本行，算命和心理咨询相关的一些东西，不过我看他的样子似乎一样也没懂。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做老师的总是希望将知识快些都传授给学生，而学生则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教和学原本就应该慢慢来。
后面的路程还算顺利，车子开出高速收费站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我们计划先一起吃个饭，然后送白水烟去学校，最后我跟张之和回各自的窝。却没想到在学校里会遇到一些小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