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挖机的师傅已经吃过饭才来的，所以直接就开工了。吃过午饭，张之和叫上我去学校看看师傅的进度。白水烟想要跟来，让我们等她洗完了碗筷，张之和让她等会儿自己来。我知道张老板这是要和我单独聊两句。
刚走到没有人能够看得到的地方，张之和就迫不及待地将那泛黄的古书拿出来翻看，但是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啥名堂来。“唉，校长你来看看，这些都是写的什么啊？什么无妄，这又是什么大畜，还有井……这些繁体字我勉强认识几个，但写的都是什么鬼？不对头啊，这本书看上去和我得到的那本明明一模一样，内容怎么差这么多？”
“你早就应该给我看了。”我接过古书，只翻了两页就知道写的什么内容了。“这是先天八卦，讲的是方位。”
“好好好，还好你懂。这样吧，你拿去研究研究，看看能看出什么。”张老板有些不舍地将书递给我，远远地能够听到挖掘机作业的声音，学校的大门也在眼前了，我把书揣在身上藏好。
看得出来，挖掘机师傅的水平很高，操作相当熟练，吃一顿饭的功夫，就已经挖出了相当大一块面积，该不会是山东济南那家毕业的吧。至于怎么挖，张之和已经交代过了。他的想法是先挖垮塌房屋这边的土填平另一半的操场，但是挖到靠近原来的地基就不能挖了，这样的话，既能够把堵在地下通道口子上的土给挪开，又不至于暴露古墓入口。
我拉着张之和到一边，小声地讲出了我的担心。我们当时下去的时候，走了大概两三分钟，虽然走得很慢，但是我敢肯定最终的墓穴不在操场的正中央。而且明朝的大能既然能够独自封印鬼气，摆个阵法稍稍挪移一下入口还是很容易的。所以有可能挖掘机会做无用功。不过张老板咬咬牙说，做生意就不能半途而废，投资下去了没有见到回报就撤了永远也做不成大生意。
他越来越像个做大生意的了，见他如此坚定，我也就把我的想法告诉了他。“这本书我刚刚粗略看过，讲的是方位，我猜测或许是藏宝的方位。你把你得到的那本让我一起研究一下，很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想你会随身携带吧。”
“还是你了解我。”张之和掏了半天，从衣服的腋下摸出一本同样泛黄的古书。我刚收好古书，就听见师傅惊疑的声音：“嘢？啥子东西这么硬？好像是个乌龟。”
师傅的这句话如惊雷一般，我和张之和对视一眼，同时转身看向了挖掘机。一块长得像乌龟的石头出现在挖掘机挖出的深坑里，乌龟的头没了。这明明就是村头的霸下！之前发现村里的霸下不见了，居然出现在深深的地下。村头到这里这么远的距离，霸下几顿重的身体，如此深的地下，人力是很难办到的。这个时候我才隐约想起那晚我走在最后，总感觉身后有丝丝凉意。还有从角落里蹿出，进入李村长身体的黑影，这些当时没有在意的事情联系起来，我觉得我们一直被人或者鬼暗中盯着，如芒在背。
事情超出了我们的预计，我们决定将这件事情告诉白老五，同时将我们要挖宝藏的事情也告诉了他。白老五那天晚上也看到了村长打开了藏宝的石棺，他没有责怪我们窥视村子里的宝藏，皱着眉毛沉思了半天，终于吐出一句话来：“古墓里的宝藏让你们得了比让村长得了好，但是根据你们刚刚说的事情，我觉得事情变得有些复杂了。我要给你们讲一个故事，是我父亲从小讲给我们的，当时我们只当做是哄小孩睡觉的故事……”
说西边有个堡，叫做柳树涧。东边来了一条龙，全身金鳞有五爪，藏于柳树涧龙潭。有一天，有个小孩姓张，名叫秉忠，来到龙潭取水。那是一个月不黑，没有风的夜晚。太阳刚落山不久，月亮才上柳稍。潭水映月，柳叶无风自动。小秉忠正呆呆地坐在潭边，心中烦闷。
小秉忠皱了皱眉，因为他看见笑靥一般的月亮被撕碎在没有风的湖面。没有风，那是什么将这湖水泛起涟漪揉碎了一湖皎月？是她。“小弟弟，你这样看了我半个时辰了，有什么烦心事吗？”一个如银铃般悦耳的娇嗔抹平了秉忠紧皱的眉。看着一个缦妙的身躯从不再平静的湖面浮出，小秉忠竟然没有叫出声来。不过狂跳的心也让他忘了回答这美貌姐姐的话。“呵呵……”看到小秉忠圆睁的眼睛一刻不离开自己，美貌姐姐掩住嘴开心地娇笑出了声音。“你是第一个见到我的人类，说吧，有什么愿望？”
小秉忠呆呆地看着女子头上的龙角，半天挤出一句话来：“我家里很穷，没钱买米了”。神秘女子笑靥如花，说：“这算什么？金银财宝对我来说最是简单。只要你承诺我一件事情，我保你荣华富贵。”秉忠问她何事，她说暂且不说，只说了一个谜语。“石龙对石虎，银子万万五，有人识得破，买个成都府。”
后来张秉忠长大了，果然得到了很多财宝，可是财宝太多，他只用得了一部分，其余的藏在另外的地方。有一天五爪金龙托梦，说与他缘尽，就要离开。让他立一石碑，刻下话语警示后人。那石碑上写着：“天生万物与人，人无一物与天。鬼神明明，自思自量。”
故事就到了这里，戛然而止。
白老五文化程度不高，只想到这个故事中的石龙很可能就是霸下，因为他听别人说过龙生九子，霸下便是其一，当然算得上龙。如果这样，那个霸下岂不是并非恶鬼附身，而是真正的龙？如果真龙作恶，应该怎么处理？又哪来的实力处理？
我仔细思量，发现这张秉忠的名字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灵光一闪想起来了。“张献忠，字秉忠，号敬轩，生于陕西柳树涧堡……这个张秉忠不就是张献忠吗？”
白老五惊奇地看着我，原来他现在才知道那个秉忠就是张献忠，他说故事是父亲讲的，白老汉又是从他师父那里听得，不知道传了多少代人了。我突然觉得，石匠们传承不断的故事，恐怕不仅仅是哄小孩那么简单，其中还隐藏了更深的含义。五爪金龙通常是皇家专用的图腾，她曾经找过张献忠，而张献忠是有机会当皇帝的，但后来没有当成，被李自成当了。这也吻合五爪金龙说和他缘尽的情节。
虽然当不成皇帝，张献忠却抢掠了大量的财宝。关于张献忠江中沉宝的故事有很多个版本，白老五这个版本是我没有听说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