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捕快都看着胡捕头,胡捕头很是犹豫,他没有府尹的缉捕文书,贸然动手,只得落人把柄,而那两个锦衣卫一看就知道不是善类,提起刀来真的有胆杀人,刚才刘青伸手去抓拿锦衣卫,那锦衣卫抽刀就砍,如果不是刘青闪的快的话,那一刀就要将他的脑袋砍去半个,绝不是断一条手臂那么简单。
“胡捕头,你没有收到逮捕文书,敢过来逮捕我们吗?”纪商哈哈大笑的说,“锦衣卫乃皇帝亲军,贸然攻击锦衣卫,行同造反,我们可以砍杀你们,唐毅校尉,你可是要看好了,一旦有人攻击你,你便可以放开手脚大开杀戒,还能领着众兄弟去抄他们的家,灭他们的族,男的流放充军,女的打入贱籍。说不定到时候去了教坊司开的青楼,还可以玩他们的妻女,这可是美事!”
纪商的高声言辞,不但吓怕的捕快们,还吓跑的一群胆小的群众,不过更多的人留下来看事情的发展。
御史也知道纪商所说的是事实,但他认为只要将纪商抓住,取到字画,便能胜券在握,于是说:“你虽然身为锦衣卫,当街卖假字画,有违皇法,应该被押往顺天府受审,大家别怕,给我逮住这狂妄之徒。”
“闫大人,你是御史,我们隶属顺天府,你没有资格命令我们做任何事,除非你有海捕文书,否则,请恕卑职难以从命”胡捕头已经想清楚了,没有合法的文件,决不去送死。
“御史大人,你好像不是很熟悉大明律!”纪商冷笑着对闫御史说:“根据大明律,我已经按原价将字画卖回来,苦主也将字画还给了我,此案已经没有了苦主,既然没有苦主,便不能立案,除非你找到另外一个苦主,可是就算你找到,他手中没有字画为证,便是诬告,我怎么说也是个入了品序的武官,你知道诬告朝廷官员是何等重罪吗?”
“总之你不能烧!”闫御史也知道自己理亏,可他更心痛那幅《谷阳贴》,见捕快不敢动手,便要自己动手过来抢夺,可是唐毅轻轻往前面一站,他就绕不过去了。
“你这人好生奇怪,就算你是御史大人,这是假的字画也是我的,我要烧便烧,与你何关,你凭什么不让我烧?”
纪商认准了这个御史是要暗害自己的人,对他防的很,他之所以还没有烧字画,是想看看还有谁站出来维护这幅画将。
“不。。。,要不你将字画卖给我,我很喜欢字画,想买来收藏。”闫御史已经开始急病乱投医了。
“大人,你当我是傻子吗?我将假画卖给了你,你不是认证物证俱全了吗?”纪商嘲笑说,“到时你往顺天府一告,我就算是锦衣卫也得去吃牢饭了!”
“不会了,周围的人都可以作证,我明知道这是假字画,还要买卖,这是正常的交易,说不上是买卖字画!”闫御史紧张地说。
“御史大人,你要一副假的字画做什么?难不成你将假字画买走,然后高价卖给不识货的人以便赚取大把的银子吗?”纪商字字珠心。
围观的群众一听,均觉得闫御史其心可诛,纷纷指责御史的丑恶嘴脸,就连捕快看向御史的目光也充满鄙视,在场上,知道这幅画是真迹的人无非就是纪商和闫御史,最多还加上一个胡捕头,其他的人都认为这是一幅假的字画,是假的就应该烧毁,不要让它继续骗人,所以周围的人都支持纪商烧画,而御史反对烧画,便成了众矢之的。
御史更知道众怒难犯,连忙解释说:“我只是买来收藏,不是用来牟利。”
“一副假字画有什么好收藏的!御史大人如果喜欢,去我府上,真迹多的是,随你挑选,何故非要一副假的字画呢?”一个身穿华贵的贵公子从人群中站出来插口说道。
闫御史怒瞪那人一眼说:“你是何人,胆敢过来管老夫之事。”
“我觉得这位公子说的对!”纪商附和,“假的字画烧了就是烧了,有什么好可惜的?”
纪商见到那个贵公子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心里一沉:“看来不会有人再站出来了,现在再不毁画,以后想毁就难了。”
他摊开字画,用柴火点燃,浓墨的油烟伴随着火苗袅袅升起。
“不要!”御史惊呼着奔过来去抢夺,可是他又如何能过的了唐毅那一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副字画化作一堆飞灰,心痛不已,倒坐在地上,老泪纵横,徒呼奈何。
“我听说珍贵的字画,为了防水,一般都经过松油的熏制,烧起来带有浓墨的黑烟和一股松油的清香,想不到一副假画也是经过这等防水的熏制!稀奇的很啊!”贵公子冷冷的嘲讽说。
“这位公子此言差矣!”纪商说,“松油熏制不是什么高深的技艺,不法分子为了能骗过高明的鉴画师,必然采取这种熏制手段,所以这幅赝品被松油熏制也成了理所当然之事,何故稀奇呢?”
“你说的也有点道理!”贵公子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纪商,又嘲弄的看御史的笑话。
纪商见《谷阳贴》已经烧尽,只留下装裱用的卷轴,发现那是象牙所做的卷轴,洁白晶莹,两端还镶有两枚晶莹剔透的和田白玉,他上前将卷轴捡起来,举过头顶对围观的群众说:“一副假画,却用如此上好的象牙作为卷轴,看来做赝品的人很上心嘛?不过为了表示我对赝品的痛恨,我要彻底毁去这两条象牙卷轴,唐校尉,去找一个磨盘过来,碾碎这两条白玉条。”
“去哪里找磨盘!”唐毅一时间惘然,不知道哪里有磨盘可取。
“开酒楼要磨豆浆,一定有磨盘,你去借过来,我要当中毁去这两条白玉卷轴!”纪商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那家李家酒楼说道。
唐毅拨开人群,走进那家酒楼,贵公子似笑非笑的看着纪商表演,不一会,在一片人的惊讶当中,唐毅扛着一个二三百斤的磨盘过来,脸不红心不跳,连步伐也轻松等闲,贵公子赞了一句说:“当真神力!”
纪商得意地说:“可不是,我家兄弟天生神力,抓住两个牛角能将大水牛掀倒在地。”
纪商将玉石雕制而成的卷轴放在青石地面上,让唐毅用磨盘将卷轴砸碎。
御史刚刚才从张旭真迹被毁的心痛中清醒过来,又见到字画的玉石卷轴要被碾碎,不顾一切冲过来抢夺,纪商的心思一直在留意在场个人的反应,自然也看到闫御史的动作,那里能让他得逞,一步拦住,用力抓住他腰间和后领,让他动弹不得,故作关心的说:“御史大人,你可要当心,我兄弟手中的磨盘少有几百斤重,砸到了你,可不是好玩的!”
闫御史挣扎着说:“小旗大人,请你将卷轴留给我吧,给我留个念想!”
纪商阴笑说:“御史大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虽然你年纪比我大许多,但我还是要教育你,打击赝品一定要彻底,否则天下人人作假,不是让我们这些锦衣卫每天都要疲于奔劳吗?”
贵公子听到纪商一副严肃的表情来教育两鬓花白的老御史,忍不住笑了出来,其他围观的群众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就连旁边的捕快也忍俊不已。
闫御史却不在意他们的嘲笑,哭闹着说:“小旗大人,看在我的年纪上,将那卷轴留给我吧,我给你一百两银子怎么样!”
纪商又如何能留下这一物证?向唐毅瞟了一眼,唐毅会意,举起磨盘朝两根象牙卷轴砸落,当场将卷轴砸成几段,他又用磨盘前后碾压,直到他看到象牙卷轴被碾成粉末才停手。
“御史大人,现在可以过去了!”纪商放开闫御史,“下次你别在别人耍磨盘的时候冲过去!”
闫御史差点撞到磨盘上,唐毅连忙移开磨盘说:“你小心点,撞死在磨盘上可不****的事”
闫御史捧起那堆象牙粉末,欲哭无泪,纪商走过去,朝着他手中捧着的象牙粉末吹了一口气,一时间白沫纷飞,那副字画最后一点痕迹就这样被纪商吹散,洒落在周围,再也找不到。
“你欺人太甚!”闫御史揪住纪商的衣领,想要打他,可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御史又如何能打到自小打架长大的纪商,轻易被纪商反过来抓住,“大人何故生气,我毁去自己的字画也不能够吗?”
“这。。。”御史语塞,悲从中来,心中纵有千言万语,也不能说出口,否则他这个御史也当到头了。
纪商放开他,闫御史不想再留在这里受辱,一步拖着一个脚印,跌跌撞撞的离去。
就在这时候,有一个捕快走到胡捕头面前,给了他一份海捕文书,胡捕头拿着海捕文书看了一眼,是追查闫御史家失窃的张旭真迹《谷阳贴》的海捕文书,他无语问苍天,这海捕文书来的太迟了,早一点的话,兴许能留下一些象牙粉末,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纪商,眼中露出一丝忌惮,最后想了想,走过来对纪商拱手说道:“小旗大人,我等有公务在身,不宜在此地久留,就此别过,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