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你的命,只要你说实话!”纪商说着朝唐毅看了眼。
唐毅心领神会,嘿嘿的笑了两声,上前将那汉子死死按在方桌上,让他动弹不得,纪商抓起那汉子的一只手,按在桌面上,说道:“我现在问你话,一旦说错了,又或者不说,我就一棍敲在你的手背上,直到将你的两只手都打成肉泥为止!”说着便一棍敲落,打在那人的尾指上,当场将那尾指打得稀烂,惨不忍睹,可谓十指痛归心,那汉子如何受过如此重刑,痛得他哭不成声,全身奋力挣扎,可是比力气,他那里是唐毅的对手,被唐毅死死压着,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伏在方桌上痛哭哀嚎。
围观者见到纪商手段如此残忍,都暗自叫骂:“锦衣卫果然是一群恶狼!”其中心境最为复杂之人,莫过于白面书生和他的朋友了,他们很是生气,认为是五个人贩子在欺骗了他们,弄得他们在人前大为丢脸,其实那五个人贩子与他们素不相识,根本没有骗过他们,只是他们对锦衣卫没有好感,一开始就认定锦衣卫所做的事都是错的,所以站出来维护这五个人贩子而已,后来见到纪商找到人证,便知道自己是错了,可人就是这样,他们知错,改错,就是不认错,把那窝囊气归咎于人贩子身上,所以他们几人最为痛恨这五个人贩子。
纪商不迟不缓地坐在旁边长凳上,看着已经敲烂的尾指不断流出黑血,一直等到那汉子的哭声停止了,才慢吞吞地说:“我不会连续下手打烂你的手指,我会等到你的断指之痛消失后,才会再敲碎你的另一只手指,你可以慢慢想着如何回答我的问题,一旦说错或者不答,你就要失去一只手指,你还有九只手指,我就给你九次机会,直到你的手指全部被敲烂为止,当然了,如果你死口不说,我也不会杀了你,你们不是有五个人吗?我一个一个审下去,总得有一人会招供的,就算你们五人全都不招供,那也没有关系,一旦向姑娘的亲人过来了,证明了你们是人贩子之后,根据大明律,你们是逃不过斩刑的!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玩下去,说实在的,我在诏狱里见过很多硬骨头,一心寻死,可是到行刑官的手中,就算想死也死不了,千般酷刑施加之后,就算是小时候尿床几次都一一招供,我很希望你们能坚持下去,过了我这关,你们就有机会领略到行刑官的手段!”
纪商的话款款道来,语调平实,却让人陡生毛骨悚然之感,就连一直呆立的秀儿,想到自己眼中那个喜爱捉弄人的纪大哥,竟能使用重刑,心有更是复杂,反倒是杨辉,她这时对纪商生出了一丝好感,不是因为纪商救了那女子,而是她看出了纪商并不想动刑,他只是在使用攻心术,用自己的语言攻破犯人的心理防线,达到自己的目的,她心想:“也许他说得对,他母亲虽然是青楼出身,但一定是个非常聪慧的女子!”
那大汉听得纪商的每一句话,都有如心头被重锤敲一次一般,神色已经开始麻木。
纪商用一种和蔼的语气问道:“你们什么人,为什么过来掳掠女子!”
那大汉张了张嘴巴,却没有说出话来,纪商淡淡一笑,伸手捉住他的手掌,按住方桌上,举起木棍就要打,那大汉想不到一个犹豫,纪商便要动刑,登时吓的惊慌失措,慌张说道:“别打了,我招了,我叫董春,他们四人是董源,董志,董涛,董峰,我是他们的头领,我们都是青州东昌县人,三年前运送一队苏州丝绸过来京城贩卖,可是遇上暴雨,丝绸被淋湿发霉,卖不出去,亏了老本,我们无力偿还债务,最后沦落到了乞讨为生,无意中认识一群人贩子,跟着他们拜了山头,学会了这种拐卖女子的手段,才出来拐卖女子生活,只是想凑够银子还请债务,回乡种田!”
纪商心道:“他们身后果然有组织,此组织不除,不知道要祸害多少良家妇女”厉声喝问:“董春是吧,有什么东西证明你们的身份!”
那大汉说道:“我身上带有路引!”
路引是官府开的通关证明,作不得假。唐毅松开双手,在他身上翻找,果然找到一份青州官府发放的路引,纪商接过,看了看,上面确实写着那大汉的性命和籍贯地址,他将路引交给记录案宗的锦缎书生,让他抄写下来,然后走到那四个还坐在地上的人贩子跟前说:“将你们的路引都交出来吧!”
那四人已成了惊弓之鸟,那里敢说一个不字,纷纷地上自己的路引,纪商收了起来,一一检查,没有发现有任何不对之处,便将这些路引一并交给锦缎书生,然后继续审问那汉子说:“到今日为止,你们拐卖了多少女子?”
那大汉犹犹豫豫地说:“今天第一次作案!”
“董春是吧?难不成我看上去长得很愚蠢吗?”纪商缓缓说道,举起木棍,那大汉现在对那条木棍怕的要死,不断退缩,却被唐毅死死按住,连忙改口说:“别打了,我找了,这已经是我们拐卖的第三人!”
纪商抓住他的手腕,按住方桌上,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三人,是吗?”话音刚落,他手中的木棍重重落下,“啪”的一声,将那汉子的大拇指打成肉泥,痛的那汉子鼻涕眼泪一起流,放声嚎哭,围观的人见此,都不忍心往下看了,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不过听到那汉子自己承认是人贩子之后,不再对纪商动刑感到不忿。
纪商淡定在坐在一张长凳上,好整以暇地让茶楼伙计给他上一壶茶水,慢慢喝茶慢慢等,他回头看向杨辉处,见秀儿水灵灵的大眼睛正向他看过来,便朝她柔和地笑了笑,微微点头,秀儿见到,心里一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心想:“纪大哥还是那个纪大哥!”,杨辉见纪商看过来,没有留意到秀儿的表情,以为是对她示意,心里顿时起了一阵复杂之极的感觉,低下头去。
过了片刻,那汉子的声音已经哭哑了,小了许多,纪商一直等到他缓过气来,才说道:“我说过,撒谎一次,我就打断你的一根手指头,千万要记清楚了!”
那大汉不敢搭话,他已经对纪商怕极了,唐毅却好奇说道:“纪少,你是怎么知道这人撒谎来得!”
纪商轻笑说:“你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唐毅说:“送别亭啊!有什么不妥吗?”
纪商说:“当然不妥了,这个送别亭是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天南地北的商客,只要想要进京,都要经过这里,而且周依山傍水,景致非常,引来多少人到此地踏青,然而他们这几人竟然胆敢在此等热闹的地方行拐卖之事,可见他们的胆大包天,要知道,对于罪犯来说,刚刚开始作案,都会谨小慎微,轻易不敢在人群多的地方作案,然而他们竟然胆敢在这种川流不息的人群汇聚之地作案,显然他们已经到了胆大妄为的境地,为什么他们会如此胆大妄为呢?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屡次得手,所以他们的胆子越来越大,以为他们做的天衣无缝,没人能够识穿,直到今日,胆敢在这种人群稠密的地方作案,他说他们是第三次作案,这种话你相信吗?”
群众听到纪商的解释,恍然大悟,暗自点头称许,唐毅说道:“原来如此!”抓起那汉子的头颅,往方桌上一砸,砸的那汉子的脑袋里嗡嗡作响,却听到唐毅喝问说:“你到底作了几次案!快说!”
那汉子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眼看唐毅又要抓住他的脑袋往桌面上砸,而且他也很清楚根本无法在那个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面前撒谎,只能如实承认:“是二十一次,我们做案二十一次,这次不算。”
唐毅暴怒说:“也就是说,有二十一个女子被你们抓走了,可恼也,我今天就要打死你们几个天杀的狗贼!”
那汉子现在对纪商已经心胆具破,不敢再有所隐瞒,说道:“是十三个女子,还有八个儿童!”
“人渣!”那个在记录的锦缎书生一把将他手中的毛笔甩到那汉子的面上,弄得那汉子满脸的墨汁,
唐毅也是火冒三丈,抓住他的头颅就要砸下去,纪商一见他已经用上的巨力,这一砸,非得将那汉子的脑袋砸碎不可,喝住他说:“住手,不要打死他!”唐毅对纪商向来信服,忍着心中的怒气,气哼哼地放开那汉子的头颅。
群众对那汉子的招供听得清清楚楚,听到他们已经祸害了如此多女人和孩子,心中都有一股闷气压抑在心口,说不出的别扭,说不出的气恼,感到纪商的行刑太轻了,均想:“如果不是这名锦衣卫出手,又有一个女子受害!”纷纷对着五个人贩子叫骂起来,场面一时失控,有几人可能受到锦缎书生扔毛笔的启发,捡起石头去砸那四个还坐在地上人贩子,其他人一见,低下身去捡石头,那四个人贩子大惊失色,纪商见如此多人要砸石子,这四人非要被他们砸死不可,想到自己在审案,一旦犯人被群众打死了,自己也要吃官司,喝道:“统统给我住手!”
众人此刻已经对纪商较为信服,听到他这般说,便停下手来,争辩道:“这种人渣,死一个便少一人受害,官爷为何要阻止我们打死他!”
纪商说:“如果你们将他们砸死了,线索也就断了,被他拐卖之人也就救不回来了!”
众人觉得他说的在理,放下手中的石子,只是对人贩子怒目而视。
ps:几年前,我亲眼见到一伙人在广州百脑汇前将一个独自走路的女子架上面包车离去,那女子当时那副懵然的样子,让我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