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把星,惹祸精!”
“扫把星,惹祸精!”
……
门外忽然响起整齐的喊叫声,听起来喊话的人年纪都不大,有的声音较尖锐,有的比较低沉,还有一个很明显的公鸭嗓。
关成一听就知道都是谁,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霍地站起。
王老爹忙问:“你要干吗?”
关成咬牙说:“那些混蛋又来找事,我得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说着迈开步子。
以前,为了不给程叔招恨,对于庄里孩子们的挑衅和欺辱,他都是尽量忍让,只有对方太过分的时候才会动手,即便如此,动手时他还会留情。
而此刻,关成正处在一种又愤慨又悲痛的情绪之中,被他们这么挑衅辱骂,哪还压得住火。
王老爹说:“等等。”
关成停步问道:“怎么了?”
王老爹竖起右手食指,指尖上忽然出现一个淡青色的光球。光球有核桃大小,忽放忽收,忽明忽暗。
关成颇为惊奇,正要发问,王老爹手指一抖,将光球甩向他。
淡青色光球来得极快,转眼就碰到他的身体。
“嘭”一声响,光球爆开,化作数不清的光点四散,接着,光点分成几股,像鸽群一样在空中转了个弯,急速飞向关成。
成百上千的光点钻进他的衣衫,淡青色的光从衣料中透出,随即变暗,从外面看起来一切如常。
但是他能感觉到,前胸后背,小腹后腰,大臂小臂,大腿小腿都贴着一层坚硬的东西。他摸摸胸口,能摸到整块的硬片,与身体的形状完全契合。又摸摸肘尖,能摸到弧形硬片,弧形硬片并不贴身,因此关节活动不受影响。
“这是什么?好像是盔甲?”
“这是木甲术,可以保护你的身体,虽说是木甲,但是硬得很,刀也砍不破。去吧,稍微教训他们一下,出出气就得了,别把事情闹大,也不要让他们知道你身上有法术。”
“嗯,我知道了。”
关成大步走到南屋,拉开房门便往外走。这群臭小子本来就打不过自己,今天有了王老爹的法术,更不在话下,非要让他们多吃些苦头不可。
门外站着一群男孩,和他差不多年纪,都是十六七岁。大部分男孩比他稍矮,有两三个和他差不多高,还有一个特别高特别壮,肥肥的,能装下两个他。
男孩们肩并肩紧挨着站立,朝他冷笑。
关成握紧拳头,朝他们逼近。
一个非常瘦的男孩站在人群之后,冲他大叫:“小野种,刚才赵三叔他们在的时候,你像王八一样缩在屋里,这会他们走了,你又敢出来了。真是了不起。”
“哈哈哈……”其他的男孩纷纷大笑。
关成脸色铁青,继续朝他们走去。
胖男孩的肥脸上摆出一副轻蔑神态,说道:“你以为小梅对你笑了几次,你就了不起了?呸,你是什么东西,配得上小梅么?”
瘦男孩说:“听说之前程大牛还给他说亲来着,想让李家的阿莲和他好,不过人家阿莲根本就看不上他。哈哈,真是丢人现眼,笑死我了。”
“哈哈……”男孩们又开始大笑。
程叔是帮关成说过亲,但那并不是关成自己的意思,对那个叫阿莲的女孩,他从没动过喜欢的念头。
对小梅也是一样,不但不喜欢,甚至巴不得离她远一点,因为她身边总是有像胖男孩这样的苍蝇,烦也烦死了。
听见瘦男孩这么说,关成没觉得受到侮辱,想到这些家伙老是把自己假想成情敌,更是哭笑不得。但是对方深深的恶意还是让他十分恼火。尤其他竟然直呼程叔的名字,更让他怒不可遏。
胖男孩又叫:“看看,连阿莲都瞧不上你,小梅那么漂亮,就更看不上你了,你还是死了那份心吧,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你这个外乡人,不配娶咱庄里的姑娘。”
这胖子叫李铁柱,四肢肥胖而不发达,头脑肿大却很简单,属于那种一点就炸的类型。
关成听见他的话,便露出冷笑:“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是你吧?看你这蠢样子,当癞蛤蟆还嫌肥呢。你天天缠着小梅,哈巴狗一样跟着她,她搭理你么?”
简单的一番话,像针一样穿透李铁柱肥厚的胸脯肉,扎在他心上。
李铁柱肥脸登时涨得紫红,骂道:“我操你妈的,狗东西。”
他冲出站好的队伍,右手从身后抽出,亮出握在手里的棍子。
瘦男孩面露怒色,对李铁柱很是恼火。原本是想诱关成多走近一些再动手,没想到李铁柱一下子就被惹毛了。
不过他心思很快,愤怒在脸上一闪即过,立刻叫道:“围住他,把门堵住。”
其余男孩纷纷散开,要把关成围在中间。
关成体力很好,身体又灵活,此时若想逃出包围也能做到,但是他身有法术保护,便不再像以前那样边逃边打,索性站在原地,任由对方围住。
众男孩将关成围在中间,每个人都从身后取出一根棍子。他们还以为关成是来不及做出反应才被他们围住,心下甚是得意,轻晃手中的木棍,朝着关成冷笑。
这时,李铁柱已经冲近,棍子挥落,往他脑袋上砸。
他恨极了关成,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小梅突然对关成特别好。虽然他从没见过关成主动和小梅说话,也瞧见都是小梅先搭讪关成,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恨关成。而且刚才那一番话正说中他的痛处,从小到大,小梅就不爱搭理他。
“梆!”木棍砸中关成抬起的手臂,击打声清脆且响亮。
“疼死你这野种!”一个男孩大叫着,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但是,他的脸在下一瞬间就变得僵硬,因为他看见关成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
接着,关成跨出一步,右拳上勾,狠狠击中李铁柱的下巴。
李铁柱抱着下巴向后仰,关成一跃而起,飞脚踹中他的肚子。
他肚子肥而软,关成一脚陷入腹中,感觉好像没受力。但实际上李铁柱疼得不轻,摔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嗷嗷直叫。
瘦男孩面色剧变,大叫:“都上啊,愣着干什么。”
众男孩一拥而上,也不管会不会把关成打成重伤残废,出手毫不留力,而且不避开要害,怎么顺手便怎么打。
关成抬臂挡住前面的攻击,手臂有木甲保护,并不疼痛,但他还是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狠毒。
对方不过是一群十六七岁的孩子,却怀着杀人的心。或者说,他们也未必有杀人的念头,只是根本就没把自己当人看。殴打关成,在他们看来或许跟殴打一条野狗没有什么区别。
关成拳头捣出,正中前方男孩的鼻梁,那男孩捂着脸,仰后摔倒。
与此同时,他身上也挨了几棍,但是都打在木甲上,不痛不痒的,根本不必在意。
仗着木甲保护,关成在包围圈中小范围腾挪,将对方逐个击倒。
瘦男孩并没有和同伴一起上去乱打,举着棍子,一双毒蛇也似的眼睛死盯关成的后脑,每次关成转身或移动,他都会立刻调整位置,以保证自己始终能在关成背后。
忽然,关成一拳击倒面前的男孩,瘦男孩抓住时机,一跃而前,闪身到了关成背后,将棍子重重挥落,击中关成的后脑。
关成眼冒金星,感觉骨头好像都被打碎了一般,连忙将左臂护在脑后。
瘦男孩一击得手,嘴角上挑,目射凶光,第二棍紧跟着砸落,这次却打在木甲上,发出“梆”一声响。
关成的打架经验非常丰富,虽惊不乱,他没有急着回头察看情况,反而猛地向前跃起,膝头撞中前方冲过来的男孩,那男孩鼻子被撞得结结实实,躺在地上爬不起来。关成趁机回身,瞧见偷袭自己的瘦男孩。
瘦男孩不等他完全转过身,便已经像猴子似的跳开,和他拉开距离。关成正要去追,却迎上另一个男孩的棍子。
他抬起手臂将棍子格开,右脚踹在对方胸腹之间。这一脚力气之大,竟然将那男孩踹得倒飞出去,嘭一声摔在地上,蜷缩着身体打滚。
他没有继续追击,矮身回转,躲开背后打来的棍子,以左脚为轴,右腿横扫。两个男孩被扫中,摔翻倒地,捂着小腿骨哇哇大叫。
关成捡起一根棍子,横抡在一个男孩的肋下,那男孩捂着肋条侧身摔倒,哎哟哎哟直哼哼。
片刻之间,包围已经瓦解,剩下几个男孩吓得连连后退,转身便逃。
瘦男孩逃得最快,不一会便逃出巷子,站在巷口对关成大叫:“小野种,你别得意。你活不了多久了,程大牛已经死了,以后没有人再护着你。赵三叔早晚会收拾你,还是乖乖地等死吧。”
关成作势要追,瘦男孩见状,拔腿便逃,消失在转角。
关成知道跑不过他,便没有去追。环视一圈,看看那些倒地不起的男孩,丢下棍子,走进医馆,关上房门。
这一架,关成被棍子打中多少次已经数不清了,所幸有木甲保护他的身体,受到的打击都被化解,否则现在趴在地上的就是他了。
不过后脑那一下真的很疼,瘦男孩明显是用尽全力,没把他当场打晕算他运气好。
他一边轻轻按揉痛处,一边走进卧室。
王老爹笑问:“被薛耿子偷袭了是吧?”
关成恨恨地说:“这个薛耿子最阴,不防谁都得防他,我刚才真是够笨的。”
王老爹冲他招招手:“来来来,过来。”说话时,右掌上凭空出现一颗红色珠子。
珠子有鸡蛋那么大,表面像是被故意磨花了,看起来朦朦胧胧的。透过朦胧的表面,隐隐可以瞧见珠子里面有拇指肚大小的光球在闪耀着淡淡的红光。
小光球在珠子里面缓缓移动,滚来滚去,就好像包裹在蛋清里面的蛋黄。
王老爹将珠子用拇指和食指拈住,对准关成。
一瞬间,珠子里面的光球忽然变得明亮耀眼,红光透过表面散射出来,变成了无数的白色光粒。
白色光粒先是向四周飞散,但是很快又转向同一个方向,一齐飞向关成,飞到他的脑后,钻进他的发丛中。
关成感觉非常舒服,疼痛很快就消失了。
不一会,珠子不再散发出光粒,里面的光球又重新暗下去,恢复之前的样子,泛着淡淡的红光。
关成伸手去摸后脑,完全没有痛感,不由得连连称奇,问道:“王老爹,这是什么宝贝啊?”
王老爹笑着说:“这个叫凤凰珠,是件非常了不起的宝贝,我给人看伤全靠它。”
“怎么会……您不是用药丸么?”
“药丸只是幌子,真正起作用的是它。”
关成恍然,喃喃说道:“原来是这样。”
“行了,架也打了,气也出了,接下来该办正事了。”王老爹说着,朝他一指,关成感觉到贴在身上的木甲消失,与此同时,衣衫里飞出许许多多淡青色光点,飘散在周围,最后像熄灭的火星一般消失不见。
关成忙问:“您要教我法术么?”
王老爹点头微笑:“不错。快去床上坐好。”
关成立刻走过去,在床沿上坐得笔直。
王老爹说:“别坐得那么随意,脱鞋上去,像我这样坐着。”
说完,飞身而起,悬浮在半空,摆出盘膝而坐的姿势。
关成惊叫:“您会飞!”
王老爹微微一笑:“别吃惊,你早晚也会的,赶快坐好。”
“哦,是是是。”关成连忙脱鞋,在床上盘膝坐好。
忽然,王老爹的衣衫向外膨胀,好像有一股风从内向外吹,把他的衣服吹得鼓起来。
关成有些惊讶,尚未来得及发问,忽然感觉到头顶一阵针刺般的疼痛,接着,胸口、小腹、后背、后腰、两肋、腰侧、后臂、前臂、手心、大腿、小腿、脚心,统统传来痛感,同时还能感觉到体内有某种东西正在向外流淌。这感觉就好像被一根空心钢锥深深刺入,血液正在顺着钢锥中空的管道喷涌而出。
他很震惊,也很害怕,想问问王老爹究竟是怎么回事,却疼得无法开口。
他强忍疼痛,抬起颤抖的手臂,将双手展现在眼前,却发现手上好好的,哪里有什么孔洞,更不必说流血了。
可是,为什么又会感受到这样剧烈的疼痛呢?又为什么能感觉到体内有某种东西在向外流呢?
忽然,感觉又发生变化,好像一股“强风”灌入到那些看不见的孔洞里,和正在向外奔流的“血液”发生激烈的冲撞。
剧痛,更强烈的剧痛。
两股力量在孔洞里冲撞,把孔洞撑得胀大,关成感觉好像全身上下的毛孔都要被这股力量给撕扯破裂。
“啊!”他疼得两眼突出,喉咙里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惨叫。
随后,意识迅速模糊,朦朦胧胧中,他朝着王老爹看了一眼,发现王老爹面无表情,正在看着自己,衣服还是像之前那样彭胀颤动。接着视野灰暗下去,彻底失去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