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音略一思忖,知道他说的应该是事实,确实她心里有几分不情愿时血滴就无法被铜镜吸收,稍稍放下心来。
“就算你对我的血液没有企图,可……你是男人……”
“我是男人又怎么样?难道——”他拖了一个长音,“你怕你会爱上我?”
他的身体前倾,手掌支在她身后的梳妆台镜面边缘,他和她的身体几乎靠在一起,尽管他身着宽大飘逸的长袍和外氅,但衣料柔软丝薄,或许因为是真身,贴近时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胸膛结实宽厚。他真的好高,恐怕比起南洛昔都高出五六公分,以至于她在他单侧手臂形成的“羽翼”下,仿若是被鹰隼袭击的鸡仔,被压迫地躲无可躲。
她的双耳沸热,空气窒闷到让她的呼吸似乎也变得不再顺畅,可她不想一再地被他看扁,硬着头皮说道:
“我……有男朋友。”
“哦?那你爱他吗?”他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她。
“我当然很爱他。”她不得不说道,脑中这一瞬间想到的是温文尔雅的南洛昔,他可以说眼下最符合她情窦初开时对恋人的梦想,可是他如此优秀,她能爱他吗?
“看着我说。”他带着命令的口吻。
“我为什么要看着你说?”她回过神,没好气地说。
“因为,你在说谎。”他的手指点在她的唇上。
这个男人好无理!她恨不得张嘴去咬他那只该死的触碰她嘴唇的手指,不过她知道他既然自称是灵神,咬他未必他会感到疼痛,反倒看似她在挑逗他。
“小音,你在楼上吗?”在楼梯口响起奶奶的声音。
芊音趁机拍开他的手指,大声说道:
“阿娘,我在楼上。”
听到老式木楼梯响起向上的脚步声,男人只得放下手,让到一旁。
芊音仓皇逃离,因为走得急,微跛的左脚被吊椅旁翘起一角的小地毯绊了一下,身子一个踉跄,好在及时扶住屏风。
鹰神羽缩回了本已探出的手,若有所思地盯着年轻女孩一瘸一瘸地向前走去。
奶奶已在走廊,芊音走到门口,不忘了向后张望了一眼,或许是被屏风遮住、或许是隐去了身形,没看到鹰神羽,放下心来,问道:
“阿娘,什么事?”
“小音,你小姑刚打来一个电话。”奶奶皱了皱眉,不像平常接到小姑的电话满脸的欢喜。
“小姑怎么说?这星期不带悠悠回来吗?”
“你小姑不回来了,她明天要去外地出差,家里的保姆刚好前一天辞职回老家去了,想让阿娘去嘉城帮她带悠悠,恐怕少说也要七八天。小音,你这才刚回来,你小姑就……”
芊音忙宽解道:
“我已是大人了,下学期在明州我也基本是一个人生活,阿娘,你放心去好了,要不是昨天跟朋友约好了,我也想去小姑家跟悠悠玩呢。”
其实在她的内心中却是异常地不舍和惶惑,奶奶这一走,意味着在这座老宅中就只剩下她和鹰神羽,那只色色的“妖狐”原本还有所收敛,此后她没有了奶奶作为挡箭牌,真不知道他会对她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来。
“阿娘再去菜场买点你爱吃的菜,下午乘车去你小姑家。”
“菜吃完的话,我会去买的。阿娘,你别忙了,我放假反正闲着。”芊音想拉住奶奶,但奶奶已经急急忙忙地走下楼去。
因为芊音幼年时被父母忽视落下残疾,对水家阿娘来说这件事始终是她心头最大的痛,在老人看来,如果当初她坚持在鹤鸣带芊音,也不会发生那个意外,更不会疏于照顾而造成让她和水家阿爷抱撼终身的严峻后果。每每街坊邻居惋惜地说到她这个貌美聪慧却身有残疾的孙女,总让水家阿娘心里如同针刺,只能对芊音加倍地疼爱,来补偿这个失去父母关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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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午餐已将近下午一点,奶奶收拾完行李,告诉孙女菜都已清洗放在冰箱里,晚上和朋友吃过饭后早点回家,有事就找丁叔丁婶,她已托他们照顾芊音,明后天可能有台风在福建浙江一带登陆,晚上一个人在家时要关紧门窗等等,芊音一一答应,心想家里有只自称是“灵神”的“妖狐”,虽然据他所说,他的神力没有完全解除封印,但起码这么一个大男人防偷防盗应该是没问题的。
奶奶走后,芊音在楼下奶奶的房间中睡了个午觉,醒来后想起手机在楼上,南洛昔昨晚并没有说抵达鹤鸣的具体时间,因此只要是下午他随时都有可能打来电话。看来她没办法再躲着楼上那尊“神”,此时不得不上楼去拿手机,何况她也需要重新梳洗打扮。
上楼走进房间,目光忍不住飞快地向屏风后望去,果然见鹰神羽闲适地坐在已成为他专座的吊椅中,双腿上放着她的笔记本电脑,而右手竟然拿着一只烧鹅腿!
“你……”芊音瞪大双眼,一时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味道不错。”男人抬眼愉快地说道。
“这是阿娘买给我吃的。”
“你不是没吃嘛。”
他咬了一大口,吃得津津有味,烧鹅腿扑鼻的浓香馋得本来不饿的芊音偷偷地咽了口口水。好像……还是热的,难道说在她午睡时,他从冰箱里翻出这只烧鹅腿还特意地热过?
“可是,我本来想当夜宵的。”她可怜巴巴地瞅着她的烧鹅腿。
天哪,恐怕未等阿娘从小姑家回来,厨房里的冰箱就已经空了,她无力地用手抚了抚额头,稳定自己的情绪,否则她真的会被这只“妖狐”给气昏。
可鹰神羽还喋喋不休地对她说:
“这只烧鹅腿取出时已冷,所以我按照我的口味经过了加工,重新加了调料,最后用六成热的油淋在鹅腿的表皮,这样就能够保证皮脆肉香。你看,我调了蘸酱。”
他用烧鹅腿指了指吊椅旁的活动小书架上搁着的一只碟子。
“小音,你想尝尝吗?”
这男人,他已啃过的烧鹅腿,好意思问她想不想尝!
芊音翻了翻眼皮,说道:
“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