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爷家就在安平镇的东北边,一个安静的,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院内的墙下种了几株三角梅、杜鹃和芍药花,正在生机勃勃地怒放着花朵。院子后面还种着许多谁也不认识的花花草草。
一行四个人,直接来到后院的小房子里。不过十几分钟的光景,熊斌已经全身泛起红斑,痒地钻心。他只恨爹妈少生了几只手,前心后背一阵猛抓,只抓得身上鲜血淋漓,惨不忍睹。还不停地大叫:“痒死我了!痒死我了!六奶奶救命……”
“阿非,你按住他的手脚,先把他绑住,要不然,神仙也救不了他。”六奶奶掏出一根麻绳。众人七手八脚地将熊斌牢牢地绑在床上。熊斌还在一个劲地嚎叫挣扎,像一只屠櫈上的活猪。
六奶奶解开熊斌的上衣,众人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那肥硕胸膛上,有一个鸡蛋大小的红斑,红斑之下的皮肤还在微微蠕动,象是有千万条小虫在下面翻腾。
望着那块红斑,六奶奶眉头紧锁,说道:“果真是暗黑邪蛊中最毒的红狼蛊!这蛊不是已经失传了两百多年了吗?难道暗黑教再度死灰复燃了?”她抬起头,疑惑地问道:“你们怎么会招惹到暗黑教的人?”
林若非刚要说话,六爷一挥手,说道:“救人要紧,有什么事情回头再说。”
“老头子,你赶紧把我的桃花绣荷包拿来。”六奶奶挽起袖子,指挥道:“阿非,你到冰箱里拿一个鸡蛋,煮熟后送过来。动作要快!”看到两个人领命而去。她在头上摸了一下,手里便多了一个银针包。然后小心翼翼取出来,分别插在熊斌的百会穴、太阳穴、膻中穴和期门穴上。熊斌慢慢地停止了挣扎,安静了下来,看起来好像是睡着了。
六爷将桃花绣荷包拿来,沉声问道:“能行吗?”
“不知道,这个蛊,着实太凶险了,我也没有把握。”六奶奶拧着眉头说道。
“花花,如果你治不了这种蛊,会不会反噬你自己?”六爷满眼关心地问道。
“有可能。不过,我出生在苗医圣手之家,从小在各种草药和**的浸泡中长大,早就百毒不侵,应该没事。况且,这暗黑教也是我们家族的世仇,此教一日不灭,世界便一刻不得安宁。所以!”六奶奶骄傲的仰起头,脸色竟露出一个少女般的纯情,“我当初才会义无反顾拼了命救下你。”
“只是没想到,今天竟然又有一现身手的机会。”六奶奶神情暗淡地说:“难道,暗黑教又冒出来了?”
“花花!你在我心中,永远是那个善良美丽的女子,我永远支持你!”六爷动情地握住老伴的手,眼中竟然有泪光闪烁:“我这条命就是你给的。不过,你一定要保重自己。我们还要在摇椅上慢慢摇……慢慢摇……直到天荒地老……”
“老东西,一把年纪了还不正经。”六奶奶羞涩地嗔道:“你快去看看阿非的鸡蛋煮好没有。”
正说话间,林若非手里拿着一个鸡蛋快步走了过来。他好奇地望着熊斌身上的银针,喃喃地说道:“百会穴、太阳穴、膻中穴……”
六奶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问道:“你也懂医术?在哪里学的?”
“我……我不懂,但是我认识这几个穴位。”林若非也觉得奇怪,自己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是不是开了天眼,怎么啥都知道呢?
六奶奶也没追问。她打开桃花绣荷包,取出一颗指甲大小,暗红色的药丸,用手卡住熊斌的颌骨,将药丸喂入口中。然后从荷包中拿出一段红色的丝线,密密麻麻地缠住熟鸡蛋。放在熊斌胸口的红斑上开始慢慢地滚动。接着,她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半个小时过去了。房间里静悄悄地,只有熊斌时起时落粗重的呼吸声。只见六奶奶的头上蒸汽滚滚,脸上的汗珠如雨而下,但是脸色却愈加苍白了。良久之后,她突然打开眼睛,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虚弱地说道:“毕竟老了,有点力不从心。而且,这种暗黑邪蛊邪得很,不但难以收服,竟然真想反噬我。幸好我老底子深厚,否则,不但救不了他,反而会把自己带进去。”
“这可怎么办?”一贯淡定如常六爷,有点急了,他说道:“花花,实在不行就……算了吧。”林若非看着六奶奶苍白虚弱的脸,也有些于心不忍。
“不行!人命大于天。”六奶奶淡淡地说:“救一人,便等于救众生。这是苗医圣手家族的祖训,任何时候都不能违背。”
“那你自己怎么办?”六爷急得须发皆张。
六奶奶微笑着回答:“老头子,你放心,我这把老骨头,还没那么孱弱!”接着,脸色一沉,掷地有声地说道:“今天,我不除此蛊,便是愧对苗医圣手的列祖列宗!”说完,从荷包中取出一对奶白色的玉镯子,戴在手腕上。“这对玉镯可以助我解蛊。老头子,我的药箱里还有一包草药,你分别用武文火煎十五分钟,再端来给我。阿非,你去帮帮手。”
看到眼前这一幕,林若非惊呆了。他真的没想到,六奶奶竟然为了一个萍水相逢、非亲非故的朋友,即使冒着生命危险,也不放弃治疗!突然,一股感激涕零之情从心底升起:六奶奶,你莫不是天使的化身!降临到人间拯救苍生!不过,现在不是真情流露的时候,先帮忙把熊瞎子救下才是正理。他跟着六爷来到厨房,心里却是思绪如麻。
自从黑盒出现后,各种奇异的事情接踵而来:七叔七婶婶无故暴亡;他和熊斌自相残杀,险些酿成大祸。现在又冒出了暗黑教、红狼蛊、苗医圣手……他觉得心里憋得慌。要不是熊斌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他早就忍不住要发问了。
看到六爷端着草药放在煤炉子上煎着,他这才说出心底的迷惑:“六爷,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您能不能给我说说。”
“怎么回事?我应该问你才对!”六爷头也不回,将一个盖子“砰”地盖到药罐上,说道:“小熊被暗黑教下了蛊,幸好是遇到我老太婆,否则,必死无疑。唉!”六爷忧心忡忡地望着窗外说道:“她年纪也大了,可古道热肠的性格一点都没变,也不知道她能不能驱除红狼蛊。”
“六爷,这红狼蛊真有那么可怕吗?六奶奶到底是什么人?她怎么会懂这个?”林若非愈来愈惊奇了。
“唉!暗黑教的蛊,我是领教过,乃是人世间最可怕的夺命利器。”六爷气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放眼全世界,除了苗医圣手家族,恐怕没人能解得了。”
“苗医圣手?!”林若非喃喃地重复道。
“是的!”六爷慢慢说道:“本来以为暗黑教早就灰飞烟灭,她这一手独门功夫再没有施展的机会,可惜,在这个世界上,要把邪恶铲尽是实在太困难了。对了,你没听说过苗医圣手吗?”
“没。”林若非茫然地摇摇头。
“那暗黑教呢?”
“也没有。”
六爷刚想说你可真是孤陋寡闻,可是转念一想,一个三十不到的年轻人,不知道也属正常,便换了一副口吻问到:“你想听听苗医圣手家族和暗黑教之间的恩怨吗?”
看到林若非点点头,六爷说道:“好吧,反正那边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既然有空,我就给你说道说道,也好让后人永远铭记,我老太婆苗医圣手一门的丰功伟绩。”
林若非赶紧搬出两个凳子,六爷摆上一张茶几,冲了一壶上好的凤凰单枞,师徒两便开始了面对面的长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