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流云被风削得如此轻薄,却遮不住天空青蓝的底色。
池中鱼儿随着一摞小饵扭动着并不算柔韧的身躯,在清水之中荡游争食,好不欢快。
立于白玉石堤边,一抹白影就着满目游动的各色水鱼,脏腑间秋意怆然。也许是受天气的影响,突令她浑身不适来。
有时会觉得奇怪,人的感情为何可以如此难以后揣测,甚至连自己也无法把握,此情非彼情。纵是身处一个陌生的异世界,平平静静度过了十多年,一直相安无事。却无端因一场并没有开端的争夺渗透进去,现在连她也不可避免。
她的父亲能够坐到那样的位置,已无法后退,只能朝前。
踏进朱红大门前,进了无人的荒芜墙院。此处是一地废墟,曾被抄斩世家的遗址,而今这片一直无人靠近,渐渐的就被人遗忘,现在到成了她方便之地。
白色衣衫刚刚转进废弃的木门,则边当即闪出一抹灰色身影,隐在暗处里并没有出来,只让她知道他一直站着的位置。
“公子,我们的人根本就无法靠近,他们一发现我们的痕迹就立即撤退了出来。”
绝丽无双白衣公子微微负着手,精玉般的脸庞面对着潮湿的屋檐,正对着的是废掉的门槛,早有木虫啄洞,常年雨水的浸淋已经泛成青黑色。
“不怪你们,撤出来也是好的,你们这次举动必然已经打草惊蛇了,他那边也定会有防备。最近,就不要有任何行动了。”
清越如泉的声音在这样破旧的屋子响彻着,令人心弦颤动。
“是,公子那边——”
“我这里你们不必忧心,那人的底自然探不得了,终有一天他会主动上来探我的底,随机应变就是。”
“公子这般可不就是相当危险吗?不如派些人过来保护公子的安全。”
“现在帝国内还没有混乱到那等程度,出来过久,别人会怀疑,去吧。”素手轻摆,身后那道死角的身影慢慢地退出这座废墟范围。
今日阳光并不明媚,阴阴凉凉的让她并不觉得好心情起来,因为她踱出废墟慢步走原路折回时,碰上了不该碰上的人。
凉风吹拂过她素净的白衣,人如玉,美过那下凡的仙子,只须她静静往那里一站,无端透出一抹令人看不透,却又极具诱惑的吸引。
姿态柔美,人如玉雕!
“季君欢见过逍遥王!”
温柔如玉的季君欢朝着来人轻轻一揖,那动作并不做作,却自有一股英气散出,完美却又复杂结合的俊脸,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男女老少的目光,而此时,季君欢正轻轻柔柔地冲着逍遥王微笑着。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说的就是此时的季君欢,大夏皇朝内,似乎并没有人不识得季君欢的。
这个人虽然极少出现在人前,只喜欢混迹在贵圈中的少年公子,却已是京师中名满的人物,就是皇帝见了此人,也不禁为他的美貌所折服。
可惜的是,这人是名男子。
若是女子,只怕早已是宫中宠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可惜了。
“季公子怎一人在此处荒地?”逍遥王,萧策敛着俊容,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目光如同两颗新打出的钉子,尖利的要戳进胸口中去,“想必此时此刻的祥云阁早人满为患了,季公子再不去的话,只怕祥云阁的那群公子哥可要闹翻了。”
季君欢清浅笑道:“如此多谢逍遥王的提醒,君欢一时贪恋此处的美好,忘了时辰!”
逍遥王,皇帝第五子。
虽以逍遥为名,此人却一点也不逍遥,相反,此人冷峻内敛,在朝中揽得下一方天地的权势。可以说,是朝中彼有地位的皇子。
季君欢与萧策接触的次数并不多,每次都是客客气气的,季君欢更是以柔弱的一方低示自己身份。而萧策面对这样柔弱的男子,却是没法子强势起来。
所以,萧策并不喜欢这个只会示弱的季君欢,一点也不像个男子汉,反倒像个娘们,扭扭捏捏的。
果真是书生出身的公子哥,除了样子好看些,并再无其他能力,如若不是有一个太慰父亲,他又何以活得如此安逸。
望着季君欢清澈如泉的温润双眸,不由想,这样一个的人如若是落泊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样子?会不会也像街头那些乞丐一般,冷死,饿死?
萧策发现,自己根本就想像不出来。因为如若这样的人真的落泊了,就是他萧策也会忍不住将其领回府。萧策在为自己的想法嘲弄了番,他这是怎么了?难道也被季君欢的美貌给震慑了吗?
季君欢是男子,他一直在提醒自己。
发现萧策的眼神越来越冰冷,季君欢惊觉自己不该在他的目光停留太久,这个逍遥王一直不太喜欢自己,她从第一次见面起就知道了。
“君欢告辞了,逍遥王请便!”言罢,掠过他的身侧,撩起一阵清幽的香风。
萧策神魂一震,猛地拧紧了眉,侧身看着那道远去的淡影,眼底的颜色越发的深沉。
若非是身旁的侍卫提醒,他一时间也竟是失神了。
想起好友的话,萧策眉头蹙得更紧。
父皇对季君欢的特别他是知道的,不管季君欢是男子还是女子,总该是祸水。
如若是这样的人有一番作为,或是有些能力,只怕全城的女子皆扑在他的身上不可,想到那画面,萧策不由心生异样。
很快驱赶那些不该有的异样感,暂时将季君欢这个无关紧要的人物放置一旁。
没有能力者,又何会入得他人眼,也许是他想多了。
这季君欢也当真是邪门得很,也幸得他安安分分的做一名闲雅公子哥,在城中隐蔽于贵圈中不喜欢大幅度窜动各处,总是给皇城里的人一份安定感。
走出去的季君欢却是没有去祥云阁,皇宫出了事,刘玄知的位置也不知能不能保得住,依照父亲的性子,必然会在朝中弹劾几句,力取将刘玄知拉下来。
想到父亲的无奈力争上游,季君欢此刻也是满心的复杂。
父辈之是的斗争,没想到会有一天也会成为他们后辈之间的争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