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学校门口的时候,温故果然就找了个借口,说要出去办事。看着我刚下了车,调转方向离开了,愣是把一辆索八开成了越野。
咦,我不是说右腿还没好吗?这家伙也不知道把我送回宿舍,丢在这里算得什么事?
其实,要怪也只能怪咱自己,谁叫咱没事爬到那堆破酒瓶上面去的?现在好了,白白搭上一顿午饭不说,就是这专车的待遇,估计以后也不会有了。
现在还不到下午课的时候,校园里面影影绰绰走动着几个身影。那站岗的保安,瞅都不瞅我一眼,只顾着和一个身材曼妙的小丫头说话。
我是大一新生,整个校园没有几个熟人。说来也怪,刚到宿舍楼下面,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从背影上看来,好像一个傲娇的公鸭子散步一般。两条粗壮的小短腿,努力分成两道平行线,抬头挺胸背负着一双胖胳膊。
这人是考古教授方一清,他尽管高昂这一个油光光的大脑袋,也实在难以遮挡住那肥硕的大肚腩。在男生宿舍前面来回踱步,好像特意等待什么人似的。
这方老头在这里干什么呢?
我刚走过去,他转身猛然看见我,又往我周围快速地打量一眼,笑嘻嘻凑了过来:“小普啊,怎么样,我看你现在右脚好得差不多了,快能正常上课了吧?”
作为代课教授,他关心学生的伤势倒是很正常的行为。比起他原来那副神神道道的样子,着实进步了不少。
我微微一笑,表示了对他的谢意:“多谢方教授关心,好的差不多了。不过我最近有些事情,已经给系主任请了假了,估计还得过一段时间才能上课。”
这胖鸭子听我这样说,脸上露出一丝着急的神情:“小普啊,不是方老师说你。你前两天脚上有伤,不来上课倒也有情可原,现在既然都好起来了,怎么还要耽误课程啊?”
他说到这里,脸上更是显露出来几分紧张的样子,就连脖子上面都生出来一排油光铮亮的汗珠子:“我不知道你说的有事,是指哪个方面。有时候越是重要的事情,越是要仔细考虑好了才行,最好还是缓上一缓。也许,过上几天就没有什么事了。”
这家伙话里有话啊,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正好看到他深邃难懂的眼神。难道他察觉到咱们知道他的事了?
我急忙说道:“确实有事,还是挺重要的事情。方教授的话我记住了,等忙完这一阵,我一定准时上课,做一名遵守校规的好学生。”
我毕竟还是太过年轻,这装腔作势、信口扯谎的本事还没有修练到家,一下子被他看出端倪。他犹豫了一下,深深看了我一眼,不阴不阳地告诫我说:“有时候,看待人和事,就和咱们考古一样,得从多方面去考察求证,可千万不能轻易就下结论啊。”
这老货古里古怪说完这话,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走了。
他刚才问我脚上的伤势好了没有,我现在看他行走的姿势反倒古怪。像极了尿急的大闺女一样,两条粗壮的肥腿紧紧夹在一起,扭扭捏捏渐走渐远。
自从他上次叫我小心温故,我就对他起了疑心。按说,打从我出事以来,温故跑前跑后着实不少帮忙。要说他要有心害我,完全没有这个可能!
再说,他自己身上还有一件无头冤案呢,无缘无故招惹我又有什么好处?
这方教授就不一样了。大晚上的,他一个老人家跑得什么步?
我原本跑得好好的,自从他出现以后,过不多久,就遇见了那该死的鬼楼。难道这里面,就没有他一点关系?
后来,我和温故两人又被那女鬼引导着看了当年的案发情况,从那张芬嘴里分明就听到了方教授的名字。
他今年看上去大约五十多岁,尽管面相老成一些,实际年龄肯定不到六十。否则他就该光荣退休了,不会再继续留在学校代课。
二十年前,他不过三十来岁,要是发生一些风流韵事那也正常。
尽管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和那天的凶杀案有关,不过我向他打听鬼楼的时候,他还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今天又跑到我面前,说出来这样古怪的话,真是演得一手好戏啊!
我正看着他的背影出神,不提防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右肩,我转头一看。吆喝,这不是咱们班的大妖精,方蓝嘛?
大妖精不是妖精,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她神神秘秘凑到我跟前说道:“你这两天没上课,是不是打探那烂尾楼的事情来着?”
她说的虽然不够准确,也大致相差不多,我就冲着她身前那一对诱人的大白兔点了点头。
她一下子雀跃起来,那两只可爱的小动物也随着她的动作上下起伏不已,使我怀疑这小妞里面压根没穿内衣。
她得意地打了一个响指,尖声说道:“我就知道你们俩肯定调查这事呢。”说到这里,她又打量了一下四周,压低了声音又说,“正好,本小姐这里有独家消息,你想不想听听啊?”
上次我说起这烂尾楼的时候,这小妞就多少知道点情况,这次看她得意自满的小模样,估计是真的打探到什么隐情了。
这小妞刚入大学,就对这校园的陈年往事有所了解,这证明她有点门道啊。我们在那档案室里面翻箱倒柜,也只找到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线索。
这小妮子竟然敢说自己有独家消息,到底有多么“独家”?
我心中一阵激动,感觉整件事情的转机就在这里。心里暗笑起来,温故你大爷的,你以为你懂点道法就了不起了是吧?瞧着吧,还是你普爷先搞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显然这人来人往的过道,不是说话的场所。我们俩刚在这里站了一会,楼上那些荷尔蒙旺盛的小子们就开始吹起口哨来了。搞得我都以为自己是在泡马子呢。
不行,咱们得撤!既然是这样隐秘的消息,就得找个隐秘的地方去说才对。
我到这学校没有几天,整天被温故带着东跑西颠的,也不知道附近有什么茶社、咖啡厅的场所。
这小妞却是个鬼灵精,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好地方,笑眯眯问道:“你能带我去你们宿舍吗?咱们在那就不怕被人打扰了。”
说出这几句话时,她脸上自然就生出一抹娇羞,按照咱们的大文豪徐志摩的话来说,“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她现在的表情,大抵上就有那么几分意思。
这想法虽好,不过却很难实现。咱们宿管阿姨人称“铁面”,一向软硬不吃、刀枪不入。就连我崴脚那天,回宿舍的时候,她看我面生,还盘问了半天呢。
现在咱带着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童颜回去,那还不是自寻死路嘛?我第一次在大学生涯中的男女独处,可不能被这顽固不化的欧巴桑破坏了!
我正感觉为难,这老江湖小丫头又说了一个地。
咱们学校附近别的场所不多,这宾馆却是不少。大多是钟点房,毕竟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纪,不趁早发泄出来,憋在身体里面也不利于身心健康不是。
这些商家就看准了这里面的商机,沿着学府大道一字排开,起码开了有二三十家各种档次的宾馆、酒店。
方蓝想来想去就寻思到这里来了,说这边环境还行,也不怕被人偷听,正是咱们协商大事的好地方!
这是她的原话,又一本正经告诫我,不可动了歪心思。自己起小就练跆拳道,什么黑带、白带的说了一堆专业用词。
把自己说成江湖女侠一般的人物,寻常大汉三五个人靠近不了。
我管你什么女侠、黑带的,只要能解决了我目前的困境就好。这鬼楼的事情就好像压在我胸口的一块巨石一样,要是不能彻底解决了它,就算是美人在怀,也总是少了那一份心思。
地方是她选的,这宾馆的费用却是我出的。我先进去开了一个房间,又把房间号发到她的手机上面,过不多久果然传来她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