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这话，一下子把那背影的事情抛在脑后，仔细查看照片上面的建筑物，确实看到一丝鬼楼的影子。
严格来说，其实我并没有真的见过鬼楼。哪怕是被那女鬼中****煞的那个晚上，也只是看到朦朦胧胧的一个烂尾楼。
接着就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拉扯着一般，迈动着不听使唤的双脚走进了楼道里面。目光所见的，尽是楼房里面的场景。
第二次被那女鬼拉到现实梦境，也只是看到当年的惨案现场，对于这座鬼楼的外景并不熟悉。
但是我看到这张照片里面这处破楼，还是一眼认出来，这就是那幢神秘的鬼楼。
“奇怪，这家伙古里古怪丢了一张照片出来又是什么意思？”空老头打了个饱嗝，双手捏着茶杯惬意地喝了一口浓茶。这家伙刚才吃了太过羊肉，想必感觉有些油腻，就借着这浓茶洗刷一下肠胃。
自从照片被我取出来之后，温故就一直陷入沉默之中，此时听到老头的话，才缓缓说道：“因为这个人的背影很像一个人，一个咱们都熟悉的人。”
“对，我也觉得我见过这个背影！”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和我有想的感觉，那么说来我的直觉还是蛮准的。只是这背影究竟是谁的呢？
温故没有说话，起身站起，面向门口，只把他的背影对着我们的双眼。
我一下认出，他的背影竟然像极了照片中的女人！
这是二十年前的照片，从背影看来，这女子当时就应该是个成年人，难道温故和她有着某种神秘的关联？
一句话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只是这个问题必然牵扯到温故的身世。我知道他是再生人的事实，不愿意当面揭短说出来，就把这话重又憋回心中。
空老头却像知道某些事实一样，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喝下一大口浓茶没有说话。
房间中的气氛有些古怪起来，好像他们两个人共同知道某个秘密，唯有我像个傻瓜一样被蒙在鼓中。关键是，两个人谁也不愿意戳透这层窗户纸，使得我更是深陷迷惑之中，无法自拔。
最终还是空老头一锤定音：“普爷请咱们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换了我一段陈年往事，也算是两不吃亏。至于这张照片的事嘛，确实有些古怪。不过老头子我能担保，这背影虽然像极了温故，却绝对不是他本人，至少不是现在的他！”
这老头尽说废话！温故和我的年纪相同，今年都是刚满十八周岁，这是二十年前的照片，要是他本人，那才真的有鬼呢。
他虽然废话连篇，但是我听出来他真正的意思，那就是要掩盖住这照片的事实，不愿意咱们继续讨论照片的事情。
这神秘人物有意留下这张照片，肯定有着他自己的某种意图。
不过，我曾祖父曾经有言。我这天眼只是最为低等的品阶，要想自保那是绰绰有余，可是要仗着它多管闲事，只怕就会死得很惨。
现在别说多管闲事了，就算自保都成了天大的难题。要是我曾祖父知道他重孙子混到这样凄惨的地步，不知道老人家会不会从坟墓里面跳脚大骂。
既然这样，那么这些陈年往事只要和我无关，咱们也没有必要追究，还是说说这鬼楼主人的事吧。毕竟，这才是眼下我最应该关心的事情。
刚才被那窗外的神秘人物打断了，空老头说到海诚道长死状极惨。只是他那一招术法明明是针对那鬼王发出，怎么最后反倒落在了海诚道长的身上？
是海城道长点子太背，被人拉来做了替死鬼，还是海诚原本就是这幕后的凶手，装扮成凶名远播的鬼王，特意来搅混这潭水？
一向云淡风轻，装成一副高人模样的空老头一下子被我问倒了。脸上显出三分羞愧，七分茫然的神情说道：“这件事也是我心中最大的疑团。我和海诚相交数十年，自以为很是了解对方，没有想到他临死之前，反倒给我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显然温故也是首次听他说起此事，一双秀气的眉毛紧紧蹙在一起，和我一同安静地等待他的下文。
“要说海诚就是鬼王，我是打死都不相信的。要知道鬼王成名已久，那时候别说海诚这小娃娃了，就算是我，也不过刚刚修道罢了。二十年来，我反复考虑这事，曾经数次认为他就是这神秘的鬼楼主人，只是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重又推翻了我的判断！显然这鬼楼主人重新出现了，这就证明了海诚并非真正的鬼楼之主。”
看上去，这个问题困扰了空老头许多年，他紧紧皱着眉头，回想当年的蛛丝马迹，最终做出了海诚并非鬼楼主人的推断。
我说，这不好说吧？既然你能转世、还童，为什么这海诚就不能？鬼王成名虽久，也可能被那陈什么宁天师伤了阴魂，无奈之下转世、还童。再说，这鬼楼也未必只有一个主人啊？当年的主人是海诚道长，等这老道死了以后，重又换了一个主人，也不是无稽之谈吧？
温故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冷声说道：“你以为这鬼楼是商品房啊，这原来的主人去世了，就卖到第二任主人手中？转世、还童又哪里有这样简单？要是谁都能学的话，我不早就磨着老头传给我了？”
这家伙对于我不再追究这照片的事情大为满意，尽管是一番冷嘲热讽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少了几分火药味，反倒是指正、说教的意味更加明显一些。
空老头微微一笑：“普新的悟性还是很高的。其实这鬼楼还真的就像俗世中的二手房，原先的主人出了意外，其实是可以有第二个主人的。”
我听他赞同了我的说法，冲着温故扬了扬头。
小样，你觉得比我早接触几年道法就牛逼啊？要比起先后顺序，你能比得过你普爷嘛？咱家那位老太爷可是名符其实的神棍啊。你家普爷打小被他嘟囔得头晕眼花。
不过我那老太爷只是个寻常神棍，坑蒙拐骗的本事不小，说起来真实本领那就差得远了。
我还没有得意完呢，空老头又站到温故一边说话了：“但是温故说的也没有错，这鬼楼的主人绝对没有改变！”
他看到我脸上的惊愕，又慢慢解释起来：“就好比你买了个二手房一样，多多少少总会重新装修一下，不会全盘接收了上任主人的一切风格。就算是同一门派的师兄弟，在施展相同术法的时候，手法、效果一样不同，这就是性格原因造成的不同结果。这鬼楼二十年来，从来没变！这就说明这鬼楼主人，仍旧是二十年前的那一个人！”
尽管他说得深奥难懂，不过还是被我听明白了。这就好像养宠物一样，同一个宠物在不同的主人身边，会形成不同的性格。
这鬼楼就相当于宠物，二十年来保持了统一性格，显然也就证明了它从未易主。
空老头听了我这不伦不类的比喻，无奈地点了点头：“也可以这样理解吧，总之，海诚绝对不会是鬼楼的真正主人。奇怪的是，他身上却又真的沾染了一丝那鬼楼的鬼气，所以我那日月双旗才寻着这丝气息打到他的身上。这样说来，当年老头子可能真的错杀了一位道友呢。”
他仰天长叹，从那张稚气未脱的小脸上，露出几分苍老的神情。这稚嫩和苍老融合在一起，并不显得怪异，而是一股浓重的忧伤浮现在他的脸上。
我本来还想看看他的日月双旗呢，看到他这副懊恼、悲戚地样子，就闷在心里不好意思说出来了。
温故也看出他的不快，起身拉着我要回转学校。只是在他俩告别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两个人悄悄交换了一个神秘的眼神。
不知道，这两个家伙心里面又起了什么鬼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