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主帐,外面早已是艳阳高照,不消十步,大汗淋漓,而祈家军却在烈日烤炙下进行高强度训练,祈归不由觉得,这张牌,她压对了。
祈归没有目的地漫步到崖边,同样的崖岸,喻城曾经告诉她,这里原本是同一座山,只是先皇的祖先错杀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师,苍天大怒,降了一道雷劈开这高耸入云的祈山,以示惩戒,也是从那时开始,祈家开始崛起。
两崖之中弥漫着灰白的烟雾,祈归一眼望不见云崖的影子,待得烟雾散去,祈归总算看清了云崖的样子。
崖上端立着一个俊朗的身影,当视线触及对方的脸的时候,祈归一愣,师父什么时候在那方了?
祈归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对面已然没有了喻城的身影,祈归不由暗叹:“莫非真是我太想他了不成?否则,我的眼前怎么会出现他的身影。”
骄阳晒得祈归香汗淋漓,头顶突然出现了一把伞,遮去了骄阳的影子,祈归愕然回头,却是房嬷嬷,祈归一怔,他似乎十年没有见到房嬷嬷了,她的容颜苍老得连她都快认不出了。
十年前,师父要带着她云游四海,房嬷嬷本想跟上,可是却被师父婉拒了,于是,她和师父出去云游,而房嬷嬷则留下来过安逸的日子。
十年后归来,她不曾想到再看见昔日的亲人竟会是在这样的地方,是这样的场景,眼中似乎有什么湿润的东西在蔓延,祈归下意识别开头不让外人看见自己的脸。
房嬷嬷似是已然看穿了祈归,十年过去,小小姐还是一点都没有变,想哭的时候总喜欢躲着外人:“小小姐,想哭就哭吧,老奴在呢。”
祈归终于忍不住眼泪,扑进房嬷嬷怀中放肆哭了起来:“嬷嬷,归儿好想你!”
房嬷嬷抚着祈归的脑袋,止不住地叹气,多年来,她又何尝不想她?
祈归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从房嬷嬷怀中退出来,哽咽着抹去脸上残余的泪珠,红通的眼眶暴露了她刚刚哭过的事实:“嬷嬷,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房嬷嬷苍老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老奴过得很好,多谢小姐的记挂,不知小姐过得如何?”
祈归被房嬷嬷的话语逗笑,十年不见,还是一般喜欢逗她笑,她依旧是将她放在第一位,愿意在心尖尖上疼着她。
“嬷嬷,我拿到祈家军了。”祈归笑着,“我们有实力对抗夏诚了。”
房嬷嬷并不感到意外,她早就知道祈家军迟早会属于小小姐,只是,小小姐的速度还是太快,超乎她的意料之外。
祈归似乎也是知道房嬷嬷心中所想,十年来的彼此牵挂,对方在彼此的心里都已经有了深厚的感情联系,即使已然分隔多年。
祈归转身看着脚下的大地上汗水淋漓的士兵们,紧紧握住房嬷嬷的手:“嬷嬷,今日下午我要征服了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嬷嬷,你来做个见证可好?”
房嬷嬷自然是笑着点头答是,此生她已是小小姐的奴仆,无论小小姐做什么她都会支持。
宽阔的训练场上,密密麻麻地站着汗流如注的士兵们。
训练场上有一个高台,其建造目的是为了能让训练场上所有人都能听见指挥官以及一些日常大事讯息的公布。
祈归踏上高台那一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夏诚那么想要做帝王,毕竟这种万人簇拥的场面不是谁都禁得起诱惑的。
祁源咳嗽两声,上前几步,以便所有人都可以看见他:“众位,今天主将有大事要宣布,请大家听好!”
台下整齐的士兵昂着洒满汗水的头颅,许久没有开过这么严肃的会议了:“是!”
雄浑有力的声音整齐划一,犹如上百头雄狮飞驰而过,沉重有力的脚步声踏过脚下的大地,令人心生畏惧。
祁涟迈着刚健的步伐,雄狮虽老,余威仍在:“众位士兵们,今天我要让你们看看我们的主子。我祈家军可以弱,但不能无主!国有国法,军有军规,从今以后,于她,你们不能说任何一个不是!”
祈归缓缓登上高台,收拢军心不可能靠祁涟一句话就办的成,肯定会有人不满,不满便会引起群雄激愤,关键时刻还要靠智慧。
台下的士兵眼见一个不足他们胸膛的小姑娘一步一步行至他们的主将身边,不急不躁地姿态摇曳生风,清冷而倨傲的气势却是不可比拟的。
然而一群莽夫何来眼见,士兵们见自己要被这样一个女孩统领,纷纷不满起来:“主将,他一个小姑娘凭什么统领我们祈家军?”
一个人起哄,自然就会引起越来越多的追随者:“主将,告诉我们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对啊,为什么!”
祈归笑得淡然:“想知道为什么么?”“当然想!”“因为我是祈家家主,我的手里有祈家军令。”
“祈家军令”四个字在所有人心中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这四个字在所有祈家军眼里意味着绝对的服从,不可违抗的旨意。
眼前的女子眼里的决绝令人心头一颤,最先起哄的几个人却不依不饶,执着地喊叫着:“光说没用,用本事拿出来给我们瞧瞧!要是没有就别在那里瞎扯,赶紧下来!”
祈归不慌不忙,单手托着下巴,不慌不忙地注视着底下整齐的军队,犀利的目光扫过闹事的士兵。原本还在因祈归不言不语而洋洋得意的士兵们,突然觉得一股寒意漫上背脊,吓得他立马回头一看,却什么也看不见,只是那股寒意锋利的感觉迟迟不能忘记。
祈归看着他们的反应,知道已经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便收起自己随意的样子,绷着一张小脸:“有谁不服,大可来战,我若战败自愿认输听从于她!”
话说出口,祈涟看着眼前的女子,她做祈家家主他的确不满,但她的这份胆量和勇气,他服!且不说这祈家军和她之间数量上的差异,光一个车轮战就能将他耗得体力不支,她始终是说过话了。
祈涟越想越觉得祈归太过狂妄自大,不可一世,索性别过头去,不忍看见那残忍的一幕。
祈归话一出,底下就议论纷纷,商量着用车轮战耗尽她的体力,祈归也猜到了他们的想法,红唇轻启:“来吧,是个汉子就别磨磨唧唧的,派几个代表上来吧。”
底下的人一怔,派几个代表的意思是不让他们玩车轮战了?这心机倒也是够深,当下就有人急性子耐不住,焦躁的走出来:“老子陪你打一架!”
祈归眯眼细细打量着他,倒也不算是壮实,但胜在肌肉紧实,力量庞大,想胜,绝不能硬碰,唯有以智取胜。
祈源瞄了一眼台下人凑近祈归耳边,轻声道:“这个,是祈家军里力量不可多得的,还没谁力量比得上他,他叫赵正石。”
祈归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不就是换个说法让她小心点,别残了吗?祈归点头,算是答应。台下赵正石却耐不住性子,几句话时间就急了:“小姑娘,要打就痛快点,不打就赶快给老子认输!我说,你不会是胆怯了吧?没几两本事别在这丢人了!”
此话一出,台下其他人都纷纷附和,场面甚是吵闹和混乱,祈归紧皱着眉头,冷眼看着赵正石正得意的脸庞,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时候,跃下高台,红衣飘荡,衬得倾城绝色的小脸格外美艳。
祈归脚尖轻点地面,已然静静地站在高台下。祈归这一跃,让场面忽然静了下来,一阵风吹过,沙尘扬起,轻轻遮过祈归的脸庞。
赵正石见祈归下台,摆开对阵姿势,双拳紧握,手臂上的肌肉耸起,结实而庞大,只一眼,便能看出其中蕴藏的力量,祈归只划开左手,淡淡比了个请的姿势,意思是让赵正石先来。
赵正石忽然觉得自己被看轻了,怒气上涌,提起拳头往祈归砸去,一时间,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幕,赵正石看着祈归没反应,拳头却极速前进,在靠近祈归身外三尺时却被一层透明的墙挡住了。
他的拳头就这么堪堪被挡在了祈归三尺之外的地方,无论他加了多少力量都无法再靠近分毫。
祈归扬手,推开身前自己用内力凝结的墙罩,赵正石也随着墙罩的推移而移动,被推出一段距离后,祈归撤掉内力,阻挡物消失,赵正石还来不及反应,祈归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强大的内力迫使他跪下。
赵正石紧咬着牙关,企图抵抗祈归带来的压力,可随着压力的一步步增强,终究还是承受不住,跪下了。
随着赵正石的跪下,满座皆惊,众将士皆唏嘘不已,满心以为赵正石会轻松赢得这场比赛,可赵正石却输了,这个相当他们主子的女孩儿竟然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这已经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祈归撤下内力,转身看着其他的士兵:“服不服?”赵正石重重点下了头,从他膝盖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他知道他不服不行了。
祈归转身,看着其他将士:“还有谁不服?”全场肃静,他们连赵正石都打不过,又能凭什么来打赢她?众将士互相看了各自一眼,集体跪下:“祈家军叩见主子,愿听主子的任何差遣!”
台上祁涟看着这个红衣女孩,从此她便是祈家军的主子,将祈家军交到她手上也算是对得起家主了。
第二天,便举行了接任仪式,祈归如愿以偿正式成为祈家军的主子,如今祈家的家主。
“家主,您这么急就要走了吗?不打算多停留一段时间吗?”祈归负手背对着祁涟,望着京都的方向垂下眼帘:“我要去京都,做我该做的事情了,这祈家军以后还是你得管着,有事,我会通知你们的。”
祁涟也望着京都沉默不语,家主要做什么,他都只能遵从,去了京都,从今以后的路就难走了,多了阴谋诡计,少了忠实的身边人,一切都只能靠她自己了。
祈归回首,看着祁涟苍老的面庞,心下有些感触:“祈源是个好苗子,好好培养。哦,对了!青衣我带走了。”
语音刚落,祈归便头也不回的往回走,留下祁涟一人来不及反应呆立在原地:“她。。。她把。。。青衣带走了?”青衣是祈家军的左将,唯一一个能力和武力仅次于他的人,她把青衣带走了,那他就少了一个人来替他做事啊!也罢,多一个强大的人就给她多增添了一分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