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笑第一次见到剑皇神将陈广年,却没有任何好感。
他因为懂得《天地阴阳大论》之秘术,能够一眼看出某人身上的正邪之气,所以很容易就能看穿一个人的邪恶与正直。
陈广年虽然声名在外,神威天下,但是在王笑看来,他身上的邪气太重了,定是一个心术不正之人。
他下山时,回龙山绝顶峰上的那位老人,特意叮嘱过他,在这个世界,不要相信任何人。
他第一次出现在恒山问剑的时候,就已经看到监学长老正气浩然,是个正直之人,但他不会因此而就毫无保留地向监学长老坦白一切。
“王笑,剑皇神将这次专程来访,主要就是为你而来。朝廷方面担心的事情太多,但是对你还是寄予高度期望的。你现在才十三岁,虽然这个话题对你来说可能有些太早,有些太沉重,不过你早些知道也不是坏事儿。”
监学长老略一沉吟,接着说道:“人族和兽族的战争,停歇不过三十年。但,兽族的存在,对人族始终是个致使的威胁,战争再度爆发只是早晚的事情,如果这一天真的来临了,如果那时你已经学有所成,你愿意为了人族的生死存亡而战斗吗?”
“不会!”王笑脱口而出道。
这个答案完全出乎监学长老的意料,让他有些哑然。
“呵!”
陈运昌鄙夷的冷笑一声,如果不是刚才那番尴尬,他准会痛痛快快地骂上一句孬种!
钟雨烟这个冷若冰霜的姑娘听了,也忍不住抬眼瞄了一下王笑,显然对他这样的回答也有些意外,就算王笑心里害怕上战场,为了面子,也应该说些场面话,不用这么直接吧?
陈广年这个在战场上的悍将,庙堂里的老油条,听到王笑这个回答,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能说说你的理由吗?”
还是监学长老沉得住气,接着问道。
“我只会为善良和正义而战!”王笑淡定地道。
监学长老听后,脸上露出赞许的笑容,频频向王笑点头称赞。
陈运昌又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腹诽王笑只会耍嘴皮子。
身为剑皇神将的陈广年算是看明白了,这孩子的心智绝对不止十三岁,放弃了想要继续旁敲侧击打探王笑身世秘密的想法。
“你认为兽族是善是恶?”陈广年问道。
“恶。”
“这么说,你也认同,正义是在人族这边喽?”
“不,正义不在兽族那边,也不能说在人族这边,也不能说在善良者手里。正义,只配存在于敢为正义而战斗的英雄手里。”王笑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冷若冰霜的钟雨烟从来没有见过像王笑这样说话的人,听得越来越入神,心里越发欣赏这个比她还要小上三岁的男孩儿。
她再看王笑的时候,眼神里不知不觉流露出一丝温柔,恰如冰山之上流出一眼温热的泉水,有样别样的迷人。
陈广年再次听到一个令他出乎意料的答案,哪怕他的城府再深不可测,也不敢自找无趣了。
王笑并没有锋芒毕露的气场,性格也没有多么的张扬。
但是,他那份淡定中的自信,从容中的自我,尤如那万年古井,波澜不惊的水面下方,是深不可测的底蕴和积累。
陈广年想不能他是怎么做的,虽然他的逻辑有些生硬,却也无懈可击。
可以说,在王笑这里,剑皇神将陈广年,第一次感受到了打败仗的挫败感和羞辱。
他可是奉皇命而来,当然不只是想要打探一些王笑的身世,更重要的是,要拿到王笑那个黄花梨盒中的九针。
“你可知道,那天你问剑所造成的轰动有多大吗?那能想到那些声音传得有多远吗?”陈广年说道。
“半个天下。”王笑胸有成竹地说道。
当然,这不是他猜的,也不是别人告诉他的,而是问剑池告诉他的,但是这个秘密,他不会告诉任何人,至少现在不会。
陈广年尴尬地望向监学长老,怀疑这个消息是不是自己这位师兄提前透露给了王笑。
监学长老当然懂得陈广年的意思,轻轻摇了摇头。
他没有告诉过王笑,而且王笑醒来之后,他一直都在身边,也从没有外人向王笑提起过这事儿。
陈广年有些纳闷了,他从看到王笑第一眼就开始不断地暗中试探和观察王笑的气机流动,结果发现王笑真的没有什么武道修为,但是他怎么可能知道那天的声音传遍半个天下?
“没错,不但大半个大唐国境内的人都听到了,兽族统辖的一些城镇肯定也听到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陈广年继续诱导王笑,说道。
“我知道,兽族里的一些高手,肯定能听出一些不同寻常的气息,这说明我现在已经很危险了,可能有很多兽族高手已经潜入大唐在寻找我了。”王笑说道。
“没错。兽族并不知道你其实不会任何武功,他们一定会误认为你会对他们造成严重的威胁,所以他们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置你于死地。”陈广年说道。
“他们的担心并不多余,我来问剑,就是为了让兽族灭族。”王笑说道。
“难道是你故意让声音传到兽族领地,让兽族感到威胁?你知不知道,这会引起战争?这来之不易的三十年和平,很可能就因为你的一时任性而毁于一旦?”陈广年有些受不了王笑这小大人的口吻和骨子里的狂傲,语气有些重了。
“我再说一遍,不是我让声音传那么远,我暂时还没有那个能力。再说了,战争已经来得太晚了,三十年前,就不该跟兽族签什么和平协议。”王笑据理力争。
“呵,不管你读过多少书,听过多少故事,毕竟你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哪里轮到你对国事指手划脚?没错,三十年前,因为我的出现,让人族对战兽族只败不胜的传统发生了一些转机。可是,你要知道,那对于整个长达万里的战线,对于整个宏观的战局而言,根本就微不足道。如果不是我们抓住时机,签了这和平协议,你知道我们人族还会死多少人,还会失去多少土地吗?”
陈广年终于忍无可忍地拍案而起,对王笑劈头盖脸地一顿训斥。
没错,三十年前,他是英雄,他让战争停止,他逼迫兽族签了停战协议。
王笑并没有胆怯,仍然稳稳地坐在那里,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句话:“如果我说三十年前签署的那一纸和平协议是一个弥天骗局,如果我说那延绵上千年的人族和兽族的战争,其实人族一直在取胜,而兽族一直在失败,肯定没有人会相信我。”
“一派胡言!”陈广年终于冲冠一怒,厉声喝道。
“一题数学题而已,只是人族当中没有人看是出来这是一道题,或者,有人假装看不见。”王笑没有退缩。
陈广年在试探王笑。
王笑也在试探陈广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