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雨烟有伤在身,所以没有紧跟着追过去。
庄琼和小虎更不用说,都是没什么武艺傍身的人,虽然十分担心王笑和柳莺,但也不敢跑去添乱。
好在秋水井荣一剑平城,将整个县城几近夷为平地,钟雨烟捡起烧火棍,艰难地登上县衙残墙,便能在朦胧夜色中,眺望远处,而不会有什么障碍物遮挡视线。
小虎也跳将上来,紧张兮兮地左右张望。
秋水井荣在远处当街一剑,地砖纷飞,他们站在这里都看到了,然后一切又恢复平静,没了动静,整个县城仿佛都死一般的寂静。
百姓们呆在那里,人心惶惶,没有人敢离开,因为家已经没了,没有人知道躲在哪里是安全的,倒不如大家聚在一起,还能相互壮壮胆子。
庄琼终于沉不住气了。
“钟姑娘,你的伤势如何?”庄琼没好意思直接说出自己非常担心公主和王笑,先关切了一下钟雨烟。
“没事儿,王笑说我死不了,肯定就死不了。”钟雨烟说道。
庄琼见她仍然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看不出什么紧张或者担心的神色,这才问道:“老朽年老体衰,耳目昏沉,看不到王笑和公主的身影,也听不到有什么动静,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希望苍天保佑,保佑他们都能平安归来。”
“放心,王笑说过,公主寿命还长,断然不会死于今夜,我相信王笑,所以我不担心柳莺。我也相信柳莺,只要她没有死,肯定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王笑死在兽族人手里,所以我也不担心王笑。”钟雨烟面无表情地望了一眼通天教入城的方向,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我倒是替你和小虎,还有这满城百姓担忧,通天教的人已经入城了。”
“那可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这下全完了。”庄琼终于无法佯装淡定了,焦躁不安的来回踱步。
“庄爷爷,我们这么多人不能跑吗?”小虎紧紧张兮兮地问道。
庄琼心疼地摩挲着小虎的头,语重心长地说:“小虎,你还小,你不会知道人心会有多么复杂。你看看这些人,虽有数十万众,但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称,只是那称杆上的定盘星,不是天下正义和公理,而是各自心里的得失与利弊,每个人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你不要幻想着他们会为了正义而义无反顾地付出一切,只要刀子还没有落到他们自己的头上,他们就会觉得自己是幸运的那一个。”
庄琼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他们只会屈服于强者,而不会献身于正义,所以公主要斩杨崇杀县令,连喊他们三次,都没人来,结果被一个兽族人给赶出来了。这个时候我们再让他们赶紧跑,他们肯定也不会听我们的,他们一定会认为,万能的通天教是来救他们的,说不定还会帮着通天教追击责难我们。”
小虎听得有些糊里糊涂,但也明白了庄爷爷的意思,那就是这些百姓不会相信他们的话,还幻想着通天教会保护他们。
钟雨烟听了,若有所思,然后把五花大绑的杨崇和王牧川都给押上来,再次推到县衙门前。
“王大人,对不起了。”钟雨烟向王牧川表示歉意。
“姑娘用不着道歉,只管动手。”王牧川大义凛然地道。
钟雨烟点点头,然后抬头示意小虎和庄琼不要看,接着手中烧火棍随手一刺,透心而过,王牧川即刻气绝身亡。
旁边跪着的杨崇吓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小姑娘会这么冷血,说杀人就杀人,顿时就崩溃了。
“我可告诉你,我哥哥是通天教教主杨奎,这会儿应该已经进城了吧?你要是现在放了我,我也许会帮你向我哥哥求情,饶你一命——”
可惜,杨崇话还没说完,便被钟雨烟一剑穿喉。
“抱歉,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不会向恶魔妥协。”钟雨烟说完,收起烧火棍,抬头望着那些惊恐不安的百姓,有些恨铁不成钢。
很快,通天教的人来了,大张旗鼓,骄横跋扈,教主杨奎更是威风八面,派头十足。
那些百姓见到教主,竟然呼啦啦全都跪下来,全都朝着教主磕头,一边高呼杨教主万寿无疆。
杨奎并不理会那些百姓,在弟子们的簇拥下,在县衙前下了轿子,结果一眼就看到他的弟弟杨崇竟然已经被人杀死,顿时气得暴跳如雷。
“大胆,杨崇乃是地煞星下凡,是为了保护人族不灭,才自愿坠落于凡间受苦,保佑人族度过了这三十年的和平盛世,想不到今夜竟然死于非命,到底是何方妖孽所为?”杨奎盛怒地道。
底下的百姓纷纷叫嚷起来,指责钟雨烟杀了地煞星杨崇。
杨奎可是接到陈广年密令的,让他务必把脏水都泼到公主身上,然后以此为借口屠城。
按照计划,等他们通天教将城中百姓杀死过半的时候,陈广年的儿子陈运昌便会亲自率军来救,然后杨奎再佯装大败,让陈运昌救下一半百姓,以此污蔑公主和当今皇上,力捧陈广年父子。
此刻,杨奎看到弟弟不是被公主所杀,略一思忖,便高声怒喝道:“我看这位小姑娘并非是真正的凶手,不过是被妖魔迷惑了心智,而做出了愚蠢之事,真正的凶手,一定另有其人,一定是隐藏得非常深的妖魔。”
百姓们一听,很快就想到了公主,于是纷纷喊着是公主命令这位姑娘杀死杨崇的。
杨崇装神弄鬼地掐指一算,悲呼道:“想不到,当今大唐公主居然会是狐妖转世,恐怕她会给人族带来灭族之灾。不过,你们这些人,竟然没有阻止这个妖孽公主行凶,眼睁睁地看着地煞星死去,实在是天大的罪过,整个人族都会因此而遭天谴。现在,只有让你们一同陪葬,地煞星的冤魂才会原谅人族犯下的滔天大罪。所以,我要屠城,如果你们要怪,就怪这个妖孽公主连累了你们。”
百姓一听,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赶紧磕头如捣蒜,纷纷求饶。
“一派胡言,你才是真正的妖孽!”钟雨烟可不吃他这一套,高声喝道。
